鬱老夫人喫罷了晚飯,正端着一杯清茶在品着,被那婆子忽然地一吼,驚得一口水嗆在喉嚨裏,險些閉過氣去。
她一陣猛咳,咳得眼淚都出來了,才緩過氣來,伸着手,遙遙指着婆子,氣得臉色鐵青。
錦夫人站在一旁,忙着給她順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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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鬱老夫人好些了,才怒目看向那婆子,“怎麼越發沒了規矩先自己掌嘴十下”
婆子也給嚇着了,只得老實地打了自己十個嘴巴子。
“究竟出了什麼大事給我說清楚”鬱老夫人怒道。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呢,鬱嬌那個喪門星,一回來準沒好事發生。
婆子打完了,才小心地回道,“老夫人,夫人,奴婢剛纔帶着人去了二少爺說的小宅院,發現鬱嬌並不在那兒。而且,四周的鄰居們,都在議論着鬱府,說說”
“說什麼快講”鬱老夫人冷喝一聲。
“他們說,說鬱府竟然容不下一個小姑娘,讓四小姐穿着跟叫花子一樣的衣衫,還不給飯喫。說說鬱府的錢,本來是長寧郡主的,而她的女兒,反而”
砰
鬱老夫人聽不下去了。
她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那些人亂嚼舌根,你就沒有叫人打一頓”
什麼長寧郡主的錢嫁到鬱家了,就都是鬱家的。
婆子一臉沮喪,“老夫人,好幾十人啊,怎麼打而且,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奴婢還被人拿磚頭砸了兩下呢,這頭上還有個大包。奴婢怕事情鬧大,只得趕緊帶着人離開了。”
錦夫人聽出話中有異,冷聲問道,“那些人,平白無故的,爲什麼這麼誣陷鬱府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事兒是不是鬱姣散佈的謠言講清楚點,不許藏着掖着”
“夫人,您有所不知”
當下,婆子便將小宅院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
原來
鬱嬌走出小宅院後不久,並沒有馬上去林府。
而是去了附近的城門巡防指揮所,那是個專管附近治安的地方。
她雖然十分急切地想查清前世之死,和父親林伯勇的死因,但也想現在的日子好過些,被小鬼們攔道,她休想辦好事情。
她向衙役們報了自己的身份,又說自己的宅子裏進了賊子。
起初,衙役們不相信她的身份,因爲,她穿得實在是太寒酸了,洗得發白的衣裙,袖口處還是破的,比一般大戶人家的丫頭,穿得還要差。
臉又瘦又蒼白,頭髮上連件髮飾也沒有。
她除了模樣兒生得十分的秀麗,真看不出來她是個高門小姐。
鬱嬌冷笑,“我是不是丞相府的四小姐,你們去宅子附近隨便問一個人就是了。但是,你們要是不去,我宅子裏丟了東西,到時候丞相府問起來,你們可是會有麻煩的。”
她年紀雖小,但說話的語氣不急不徐,一字一句透着威嚴與冷戾。
使得衙役們猶豫起來。
萬一她真是鬱四小姐呢先去看看再說,反正要去那附近巡街。
再說了,這女孩子這麼小,看着瘦瘦弱弱的,也沒膽子敢騙人吧
於是,衆人跟着鬱嬌到了小宅院。
也巧了,衙役們正看到兩個人偷偷摸摸地擡着三個箱子,從院子裏爬了出來。
衆人一起擁上去抓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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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在拉扯之間,三個箱子散開來,掉出了一堆破破爛爛的衣衫。
但是,柳葉和桃枝還是小心翼翼地收撿起來,寶貝得像對待一堆錦衣華服一般。
兩人還哭着說,“要是這些衣衫丟了,我們穿什麼呀,這可是我們全部的家當啊。”
兩人哭得傷心又大聲,很快就引得過路人和左右鄰居們來問原因。
加上對面茶館的人,也走來看情況來了,說了剛纔鬱二公子將鬱嬌扔下後一走了之的事情。
這下子,鬱嬌的真身份,和在豐臺縣鬱家別莊的待遇,就徹底曝光了。
人們盯着那堆破衣,驚愕得個個睜大雙眼。
鬱嬌低着頭,只作默默流淚狀,半晌,才說道,“我命裏帶煞累及家人,道士說,只有苦修一生,方能除煞。我現在過得苦,並非家人的虐待,是我自己願意的。”
可她越是爲家人辯解體諒家人,越是讓人懷疑她話語的真實性。
加上鬱府的僕人偏又在這個時候趕來了,也沒問情況,拉着鬱嬌就要走。
若說喫不好,穿不好,是在苦修,那麼下人對鬱嬌的態度,就能看出鬱嬌在府裏的地位。
鬱嬌可是嫡小姐,這些婆子們只是三等僕人。
婆子們蠻橫的樣兒,直接將生了善良之心路見不平的看客們激怒了。
人們怕鬱丞相,可不怕幾個下等婆子。
衆人出手力量大,起鬨間,將幾個粗婆子打得落荒而逃。
鬱老夫人聽完婆子的彙報,更是大怒。
錦夫人也冷笑,“母親,這個鬱嬌,果真是個不省油的燈居然敢讓鬱府丟臉”
“現在她人呢”鬱老夫人咬牙問道。
“被李太師的夫人接走了。”
鬱老夫人和錦夫人驚得同時一愣。
因爲,太師府跟丞相府作對二十多年了,太師夫人接走鬱嬌,只怕沒安好心。
錦夫人問道,“太師夫人接她去了太師府”
婆子道,“不是,去了忠毅將軍府林府。”
“去了林府”鬱老夫人詫異了,“鬱嬌去那兒做什麼”
錦夫人眸光微轉,說道,“母親,林將軍四天前死了,前往林府弔唁林將軍的人衆多,鬱嬌八成是去那兒哭委屈去了,這不是更將鬱府的臉面丟盡麼”
“什麼”鬱老夫人氣得身子都顫抖起來,“去,將她給我抓回來”
鬱嬌將鬱人傑打暈後,偷偷拿走的錢,還剩了一百八十多兩,哪怕是鬱府不管她們主僕三人的死活,她也可以在京城裏活下去。
回林府,她本打算自己租一輛馬車前去,沒想到,遇上了李太師的夫人。
李夫人經過小宅院的門口,正好看到鬱家的這麼個醜聞,心中樂得像聽了一出曲調優美的摺子戲。
當她得知鬱嬌想去林府,祭拜恩人林將軍時,便爽快地答應帶鬱嬌前往。
鬱家不管鬱嬌的死活,她來管着,傳出去,就猶如甩了鬱老夫人一記響亮的耳光。
------題外話------
鬱老夫人:死妮子太壞了。
鬱嬌:我啥也沒幹。
婆子們:我們被人打了。
鬱嬌:我啥也沒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