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安姑姑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楚胤又開口:“先前你不願說當年的事情,說是事關祁國皇室祕辛不便逼你,可如今事關臻兒的性命安全,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所有如實告訴他”
安姑姑堪堪回神,一臉愕然的看着燕不歸,而後問楚胤:“王爺這是何意,難道公主這次出事是因爲他”
楚胤沒否認。
安姑姑見楚胤沒否認,又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燕不歸,心下驚駭,望天哀嘆:“真是作孽啊”
“好了,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
安姑姑也知道現在不是悲憤的時候,壓下心頭的悲痛,點了點頭,將自己所知的如實道來:“公主確實並非陛下的女兒,是十三年前被送到祁國的,當時她九歲,名叫聶蘭臻,她和陛下的幼女四公主僅差一歲,長得極爲相似,四公主身體很不好,從小就用藥吊着一口氣,在那一年冬天病入膏肓無力迴天,在公主到祁國的兩個月後,四公主便亡故了,爲了掩人耳目保護好她,陛下在四公主夭折之後,讓她頂替四公主的身份活了下來”
燕不歸聽到安姑姑的話,心頭震撼着,臉色早已血色全無,踉蹌了一步,一臉不可置信的搖頭,嘴上呢喃着:“這不可能,她明明是傅悅,怎麼可能是蓁兒”
對啊,不可能的啊
可是,他爲什麼心那麼慌
安姑姑思索片刻,擡眸看着燕不歸沉聲道:“陛下有一個孿生姐姐頤寧公主,名喚傅夕瑤,乃是奴婢的主子,而公主便是頤寧公主的女兒,是陛下的外甥女,四十三年前祁國內亂,三王謀反以至於皇室遭遇屠戮,當時還是太子的陛下和頤寧公主被護送着逃走,可卻被追兵窮追不捨,幾次三番差點落入敵手,陛下當時是傅氏皇族嫡脈倖存的唯一的男孩,也是祁國的太子,頤寧公主與陛下乃是孿生,所以面貌長得很像,爲了保護陛下,她換上陛下的衣服僞裝成陛下引開了追兵,就再也沒有回來,自此生死不明,後來內亂平息,陛下登基後一直在尋找頤寧公主的下落,找了二十多年都沒有任何消息,就在十三年前的年底,岑明統領把公主送到了祁國,一起送到陛下手裏的,還有一封頤寧公主的託孤遺書,那個時候陛下才知道,頤寧公主當年引開追兵後受了重傷墜入山崖,被燕家的人所救,所以才成了燕家的女兒,嫁給了慶王,她便是你的母親,慶王妃燕無瑕”
說到最後一句,她定定的看着燕不歸,一字一頓的說出來的。
燕不歸卻怎麼也不肯相信,極力否認道:“不,這不可能,母親明明是燕家的女兒,怎麼會突然變成了祁國公主既然如此,她爲何從來不說,也不回去相認,如果傅悅就是臻兒,那她爲何沒有胎記爲何”
安姑姑打斷他的話:“那是因爲頤寧公主墜崖傷了腦子毀了容,後面纔想起來,可當時她已經是慶王妃,爲何不相認,公子細想還不明白麼至於公主的胎記,當年公主被送到祁國後不出一個月便毒發,後來經過強制解毒,那塊胎記便不知爲何自己淡去了,可她一到祁國,陛下便命奴婢照顧她,奴婢記得清清楚楚,她的左肩後面,確實是有一塊拇指大小的紅色胎記,可不管有沒有胎記,她是您的妹妹,這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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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不歸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卻似乎怎麼也說不出口,往後退了一步坐在那裏,神色震驚呆滯,好久,都沒有說話,手,卻隱隱顫抖起來。
事到如今,他已經無法去否認安姑姑的話,因爲隨着安姑姑說起的這些事情,他想起了很多塵封的往事。
母親對祁國,似乎有着極爲不同的情感,她一貫喜歡喫祁國的飲食,因此,父王特意尋來了一個擅做祁國飲食的廚子,很是關注祁國的事情,每當祁國有什麼事情發生,她總是十分憂心牽掛,猶記得臻兒出生的那年,祁國發生洪災,死了很多人,進而引發了瘟疫,她還爲此日也擔心,差點保不住尚未出生的臻兒,當年秦祁交戰,也是她讓父王與楚王叔想辦法平息戰爭
以前想不通的事情,似乎現在都得到了解釋。
那如果真的是如此,傅悅就是臻兒,他到底做了什麼
安姑姑甚爲埋怨的看了一眼燕不歸,沒有再與他說話,而是扭頭對楚胤道:“奴婢所知已盡數告知,還請王爺一定把公主平安找回來,她若是出事,那”
安姑姑也不知道,若是傅悅這次有個好歹,後果將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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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頤寧公主乃是陛下同一胎所出的孿生姐姐,與陛下感情十分親厚,當年爲了保護陛下引開了追兵,自己也差點沒了命,因此,陛下更是對其愧疚追念,那些年哪怕她極有可能死了,陛下也都未曾放棄過尋找,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出去,找了二十多年終於有了消息,卻是她被燒死被挫骨揚灰的消息,徒留下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兒,陛下這些年幾乎把對頤寧公主的感情全部傾注在了這個孩子身上,對她比對自己所有的孩子還要好,若是她死了,陛下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而她,當年沒能護好主子,如今未能護好傅悅,便只有以死謝罪了。
楚胤道:“你且放心吧,臻兒本王必定救回來,你尚在病中,回去好好養病吧”
安姑姑點了點頭,看了一眼一邊坐在那裏面色蒼白神色愕然的燕不歸,目光怨念,咬了咬牙,終是什麼也沒說便離開了。
楚胤看着燕不歸,神色冷凝:“她說的這些你都聽見了,你是個聰明人,她說的是虛是實你心裏應該有數,多餘的話我不想重複,你告訴我,臻兒到底在哪裏”
燕不歸恍恍惚惚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什麼”
燕不歸道:“她被方敘帶走了”
聞言,楚胤面色大變:“你說什麼”
他驚駭過後兩步上前,猛地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面色鐵青猙獰的看着他,怒意難掩,咬牙切齒:“你知不知道,方敘他是個瘋子,他恨楚王府,恨我,必定不會讓臻兒好過,臻兒墜湖之前中了一箭,如今落在方敘手裏聶禹槊,你”
說到這裏,楚胤直接憤怒的將燕不歸狠狠地一推砸向他後面的椅子,極力忍着纔沒有直接弄死他。
楚胤這一砸,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的,所以燕不歸直接差點把椅子壓垮,身上自然是撞得很疼,他卻絲毫感覺不到,只神色痛苦的道:“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楚胤懶得聽他這些沒用的話,咬牙問道:“方敘到底把她帶去哪裏了”
燕不歸道:“出事當天夜裏,方敘便已經趁亂離開暨城了,我也不知道他眼下到底在哪裏”
楚胤心下震撼,當時出事後暨城一片混亂,等他醒來下令封城已經是第二天,而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裏,楚青等人只顧着在浮絮湖和城內搜尋,卻沒有想到,傅悅已經在事發之後當即被帶離了暨城,而傅悅當時受了傷墜湖,必定已經昏迷,可是當時四個城門的人都盤問過,當夜趁亂出城的人雖多,卻沒有一個是躺着出去的,潛伏在城外的楚王府暗衛,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離開,且他也沒想到是方敘帶走了她,以爲幕後之人既然費盡心思的把她帶走,必定不會傷她性命,她受了傷不能顛簸,那人總會給她治傷,所以人一定還在暨城,或者說,那人應該是暨城的人,所以,這幾日楚王府的人一直在暨城內搜尋,卻沒想到,那天夜裏,方敘就帶着她離開了暨城
她受了傷還墜入如此冰冷的湖水裏,傷勢必定很重,需要好好養傷纔對,根本就不能顛簸趕路,方敘卻事發之後立刻帶她逃走了,方敘因爲當年他殺了前任齊陽王方拓,對他和楚王府恨之入骨,必定不會善待她,她若是沒受傷倒也還好,方敘既然帶走了她,怎麼着都不會要她的命,可如今,她受如此重傷,方敘顧着逃走必定不會顧及她的傷勢,如今三天過去了,她
楚胤越想越慌,恐懼和絕望的感覺,幾乎將他淹沒,心口如同被剜肉撕裂一般痛着,只覺得整個人從內到外,都透着令人窒息的冰冷,呼吸不過來,整個人都在顫抖。
這種感覺,便是如同當年聽見她死的消息時一樣,這兩日哪怕再如何擔心,他也抱着僥倖心理,篤定着她定不會有性命危險,他只要把她找回來便可,可如今,他連她現在是否還活着都不敢肯定
她若是死了
他冷冷的看着燕不歸,咬牙切齒,聲音透着刺骨的寒意:“聶禹槊,你最好祈禱臻兒能活着回來,否則,你便以死謝罪吧”
說完,他再不理會燕不歸,大步走了出去
徒留下燕不歸癱坐在那裏,悔恨交加,目光空洞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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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補的昨天的,今天的今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