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甄寶璐是敬著辛嬤嬤的,可這種事情雖然是小事兒,卻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讓香寒去叫了辛嬤嬤,順道問問此事。
辛嬤嬤未料這事兒會被甄寶璐撞見,當即跪了下來,說道:「少夫人,是老奴瞧見那些糕點放在那裡,這天氣熱,若是不吃肯定要壞了,這才動了歪心思,偷偷拿走了。老奴甘願受少夫人的責罰。」
甄寶璐剛進門,就算剛立規矩,也不好拿辛嬤嬤開刀。這辛嬤嬤照顧薛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忙過去將辛嬤嬤扶了起來,說道:「我只是問問罷了,辛嬤嬤不必緊張。那些糕點的確是浪費,只是這事兒總歸要同我說一聲。」
辛嬤嬤道:「是老奴的錯。」
甄寶璐主要也不是追究這件事情的,瞧將辛嬤嬤嚇成這樣,她心裡也不好受。她當真有那麼可怕嗎?甄寶璐瞧著辛嬤嬤的表情,微微笑著說道:「辛嬤嬤同蘭姨娘走得倒是挺近的。」
「蘭姨娘是當年同老奴一道從陸家過來的,這些年她身子骨不好,膝下又無兒無女的,老奴有空便會過去瞧瞧她。這幾日蘭姨娘病的嚴重,老奴知蘭姨娘最喜歡吃甜食,今兒瞧見那些剩下的糕點,便想著給她送去。」
甄寶璐聽說過,這蘭姨娘早前生過一個閨女,只是那閨女是個福薄的,不過兩三歲便早夭了。
甄寶璐道:「既然病了,為何不請大夫?」這蘭姨娘雖說沒有子嗣,可到底也是安國公的妾室,沒道理生病了連大夫都不請吧。
辛嬤嬤見這少夫人並無怪罪之意,而且心底善良,這才如實說道:「國公夫人說,再緩幾日。」
這王氏還真是個欺善怕惡的!
甄寶璐原想不過不喜歡她罷了,才不過幾日,便覺著這王氏實在是可惡。甄寶璐琢磨著,這蘭姨娘既是薛讓娘親陸氏的貼身丫鬟。這陸氏在安國公府的人,如今也就剩辛嬤嬤和蘭姨娘了,想來這王氏是半點都容不下。
甄寶璐也是沒事可做,當下便起身道:「我過去瞧瞧吧。這生病了不請大夫,總歸不是辦法。」
辛嬤嬤本就為著蘭姨娘的病情著急,這會兒見甄寶璐願意幫忙,可是再好不過了。這便將甄寶璐領著去了倚蘭居。
甄寶璐隨辛嬤嬤過去。
比起先前王氏住的明華居,這蘭姨娘的倚蘭居實在是偏僻,處在安國公府的西北角,面前是一片翠竹,竹林旁有個清澈的蓮花池。如今正值盛夏,蓮花池中的荷花競相開放,粉粉嫩嫩,荷花田田,碧綠如玉,微風拂過,池邊微波粼粼,鼻端便能嗅到竹葉的清香和荷花的芬芳。
不得不說,這倚蘭居太過偏僻。便是盛夏,一過去便是一種清冷之感。
甄寶璐隨辛嬤嬤走了進去,身後跟著一道來的香寒香桃,還沒進屋,便聽到裡面陣陣咳嗽聲,隱約還有少年低沉的聲音。
甄寶璐心下犯疑。
辛嬤嬤卻解釋了,微笑著沖著甄寶璐道:「是五公子。」
五公子?在甄寶璐的印象裡,她壓根兒沒見過這位五公子。
果然,甄寶璐進去的時候,就瞧見拔步床邊,坐著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青色圓領長袍的少年。這會兒就算是坐著,也能看出他生得有些瘦,端著茶盞的雙手白皙修長,倒是生得極好看。
而坐在榻上那位滿面病容瘦骨嶙峋的女人,大抵便是蘭姨娘了。雖然此刻蘭姨娘的模樣病弱,可甄寶璐瞧著,覺著這位蘭姨娘樣貌平平,五官沒有什麼出挑的地方。
辛嬤嬤道:「蘭姨娘,這位是少夫人。」
她將甄寶璐引到蘭姨娘的榻邊。
榻邊的女子面容稚嫩,卻容貌出眾,一張玉蕊嬌花般的俏臉,便是天上的仙女也不過如此。蘭姨娘是聽說大公子成親了的,當下看著這位少夫人,便準備下榻行禮。
身旁的青袍少年忙將她扶住:「姨娘。」
甄寶璐也道:「蘭姨娘不必多禮,躺著便好了。」
她又看蘭姨娘身旁的少年,見他面色淡淡,一張臉也有些消瘦,只是他生得格外的白皙,且眉目清朗,模樣同薛讓非常像。只是他生得清瘦些,目下抿著唇,一副安安靜靜的模樣。他將蘭姨娘扶好,這才起身朝著她行禮,「大嫂。」
少年的個頭同她差不多高,甚至比她還略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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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寶璐點點頭,見他待蘭姨娘非常親近的樣子,若是她不知道,還真以為他倆是母子呢。
蘭姨娘的確病的很嚴重,甄寶璐不是愛管閒事兒的,今兒會過來,其實也是好奇她那個已逝婆婆陸氏的事情。辛嬤嬤和蘭姨娘先前是伺候陸氏的,所以她得留著她們。她命香寒去請了大夫,又讓香桃將那些糕點給蘭姨娘拿來了,出門的時候,對著辛嬤嬤道:「日後蘭姨娘要吃什麼,便讓四和居的廚娘做,不用再這般偷偷摸摸的。」
辛嬤嬤聽了也是羞愧。
甄寶璐想著那位五公子,便問道:「五公子經常來看蘭姨娘嗎?」
辛嬤嬤點頭說是。說起五公子,也是一副很心疼的模樣。
原來這五公子的生母原是安國公在書房伺候的丫鬟,有一回安國公喝醉了酒,這才有了五公子。只是那丫鬟也是個福薄的,生下五公子之後便去了。按著王氏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待一個庶出的兒子好,而那會兒蘭姨娘身子還很健康,經常照顧這位五公子。卻說這五公子雖然年幼,也不愛說話,在這安國公府壓根兒沒什麼存在感,可對蘭姨娘卻是極有孝心。
甄寶璐也沒有多問,只瞧著身後傳來少年清潤的聲音,她聞聲轉頭,看著他一副落魄的樣子,甄寶璐覺得,齊國公府的小廝穿得都比他好。
只是少年的背脊卻挺得筆直,端得一股孤僻倨傲之感。
也許是因為他和薛讓生得有些相似的緣故,甄寶璐見著他也有幾分親切,見他一雙漆黑的眸子望了她一眼,而後面容淡然,並未看她的臉,垂眸拱手道:「多謝大嫂。」
甄寶璐道:「都是一家人,五弟不必這般客氣。」
雖說這位五公子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可甄寶璐也不好同他多接觸,這便回了四和居。
回去之後,甄寶璐卻見那薛讓並未在書房,而是已經回來了。她正想同他說方才的事情,卻見他眉目淡然,自幾上拿起一張燙金喜帖,遞給了她。
甄寶璐彎了彎唇,笑盈盈道:「哪家娶媳婦兒?」
她從薛讓手裡接過喜帖,打開一看,瞧著上面的名字,這才表情微楞。
是徐承朗和沈沉魚的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