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沒有再說什麼,微微仰頭,將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似是喝不慣酒的味道,他放下酒杯後微微蹙眉,雙脣沾上水光,眼眸烏黑如玉,好一張白皙通透的美人面。
如此美貌,就連男子也忍不住多看幾眼。
翟智昌又給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後看着姜時說道:“我見姜世子十分豪爽,一杯酒下肚依舊淡然自若,想必是能喝酒的,我再敬你一杯,你隨意。”
他嘴上說着“隨意”,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姜時,一副他若是不再喝一杯酒就又要開口的模樣。
姜時似有些爲難,微微猶豫後還是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酒,烏睫垂下,緩慢地喝完了一杯酒。
翟智昌還想逼他再喝,然而少年忽然重重地咳嗽出聲,險些沒拿穩手中酒杯。
他咳得消瘦的肩膀微微聳動,看上去有些難受,眼角微微泛紅,顯出幾分動人的姿態。
鬱檀琦忍不住抿了抿嘴脣,忽然覺得有點渴了。
其他人更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姜時的臉。
姜世子這是喝醉了嗎?模樣可真好看啊。
而翟智昌心裏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抱歉。”姜時的聲音微啞,似是在極力忍受着什麼,“我喝得太急了,咳得有些難受,還請翟公子不要介意。”
翟智昌咬牙,這廝慣會裝模作樣,喝兩杯酒就難受成這樣,他真懷疑他是不是個男人。
果然男子長得太過白淨瘦弱,就會和女子一樣柔弱無能。
他心裏將姜時罵了數遍,表面卻不得不擠出一個笑容搖頭:“我當然不會介意,倒是姜世子你還好吧?身爲男子不能不會喝酒,你還是得多喝練出酒量才行。”
“多謝翟公子提醒。”
姜時強撐着不適看向皇帝,“陛下,姜時身子有些不適,陛下可否准許我去外面悄悄歇息一會兒再回來。”
衆人沒想到姜時直接當衆對皇帝說身子不適想要出去,但看着少年時不時地抵脣咳嗽,同以往病弱的模樣很是相似,便信了他說的話。
畢竟武安侯姜世子身子羸弱的事情人盡皆知,弱了十幾年,怎麼可能說痊癒就痊癒。
也許本來身子的確快好了,翟智昌迫着他喝酒,這一咳嗽,估計回去又要躺上個十天半個月了。
思及此,有些人不由得不悅地瞪了翟智昌一眼。
翟智昌:……
媽的姜時這賤人,不就是投了個好胎長了張好臉,除此之外一無是處,她們憑什麼這麼護着他?
皇帝看着姜時難掩難受不適的面容,頗有些沉重地看了翟智昌一眼,翟智昌腿一軟,差點直接跪了。
他氣過頭,竟然一時忘了皇帝對姜時就像對皇子一樣疼愛。
皇帝對姜時放低聲音關切道:“你既身體不適,就先回府休息吧,朕讓李院首去給你診脈,好不容易身子快痊癒了,可不能夠在這個時候出現什麼閃失。”
姜時頷首,似是想到什麼,又說道:“是我身子不好,今日之事也不怪翟公子,還請陛下不要因爲我而責罰他。”
皇帝輕嘆:“你啊,性子這般溫和,會喫虧的。”
姜時微微一笑:“能喫虧也是福氣。”
翟智昌忍不住開口道:“陛下,我只是想要祝賀姜世子身子日益康健,所以才給他敬酒,不曾想到他竟然才喝了兩杯酒就會不舒服。”
皇帝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明知他身子還未痊癒,讓他喝一杯酒就算了,見他喝了竟然還要他喝第二杯酒,你真沒想到他喝了之後會身體不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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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爲他能喝,畢竟哪個男子不會喝酒,就算他不會喝酒,我想着鍛鍊一下他的酒量不也挺好,而且只是兩杯酒而已……”
“夠了,朕不想聽解釋。”皇帝臉色沉了下來。
翟智昌低着頭,不敢再說話,氣得渾身顫抖。
姜時這賤人,竟然敢在皇帝面前說這些話,同後院那些爭寵的女人有什麼兩樣?!
啊啊啊!他要氣死了!
他早晚有一天一定要弄死姜時這賤人!
翟智昌眼睛通紅,神情幾乎癲狂。
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感到如此挫敗,偏偏這個人還是他最看不起的姜時。
他祖父和父親不喜歡當年的武安侯夫婦,他也從小就不喜歡姜時,所以沒少針對他。
以往姜時雖然也氣人,但沒有今日這般氣人,先是莫名力氣變大掐緊他的手臂,他的手臂現在都還在隱隱作痛,又在陛下面前給他上眼藥,明裏暗裏都說他是讓他不舒服的罪魁禍首。
怎麼會有這麼惹人厭惡憤恨的人?
姜時怎麼就還能夠活着?
身子不好就趕緊去死啊,一個人活着幹什麼?
翟智昌在心裏罵了姜時無數遍,而姜時時不時抵脣咳嗽,卻帶着鬱檀琦一起離開了宴會。
他們一走,皇帝威嚴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身上。
剛剛姜時在,他不好直接開口處罰翟智昌,現在姜時走了,他便不再顧忌。
皇帝不僅數落了翟智昌,連他爹也被提出來罵了,問他爹怎麼教的兒子。
其他人則幸災樂禍地看着翟家父子齊齊被訓。
而云姝見姜時和鬱檀琦一起離開了宴會,想了想,一咬牙,也起身跟了上去。
鬱檀琦原以爲姜時只是找個藉口早點回去不想繼續待在宴會,她低着頭走着,還在可惜沒有多喫幾塊點心,卻不曾想,肩膀忽然一重,鼻尖聞到一股帶着些許酒氣的清冷香氣。
這是獨屬於姜時身上的清香。
她驚訝地看着忽然往她身上靠的姜時。
夜色漸濃,月色如水,將一切映照得如夢如幻。
少年漂亮昳麗的面容忽然湊近她,修長如玉的雙手溫柔地捧着她的臉蛋,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似是倒映着滿天星河,光華流轉,美得驚心動魄。
“你是誰?”他的眸中浮現些許茫然,神情懵懂得有些天真。
鬱檀琦因爲驚豔而心跳加速的心臟瞬間一緊,微微瞪大眼眸,有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你不記得我了?你不會中毒了吧?”
“中毒?”少年眨了眨眼睛,似是想起了什麼不太好的記憶,微微蹙眉,有些孩子氣地抱緊了她。
“我沒有中毒。”他將腦袋埋在她柔軟白皙的肩頸處,“我好累,想休息一會兒。”
鬱檀琦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