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上學前,蕭靜然叫住經過客廳的陳就。
“你最近在圖書館複習對吧?梨潔跟你是同學,她也要去留學,你複習的時候帶上她。”
蕭靜然和陳文席吵過架以後,消停了好一陣,很久沒過問陳就的事。
她盯著陳就看,準備好他反駁要說什麽,不想,陳就沉默了一會兒,卻說:“知道了。”
蕭靜然一愣,沒等她說話,陳就提步走開。
……
下午放學路上,陳就告訴冬稚:“下一次我們複習,趙梨潔會一起來。”
冬稚愣了一愣,臉色緩緩沉下,最終還是接受:“……好。”
並肩走著,陳就沉默許久,忽地停下來。
“怎麽了……”
“你為什麽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問。
冬稚被他問的愣住。
“你為什麽不生氣,不難過,毫無波動。”
“我……”
“我知道,你又要說那些道理,沒什麽好生氣,她不值得我和你去浪費情緒……對不對?”陳就盯著她,“可是我不想聽這些,冬稚,我不想聽你冷靜又理智地去一條條分析利弊和現實。”
“那你想聽什麽?”
“我想聽什麽你不知道嗎?”
冬稚皺了下眉,“陳就你……”
陳就笑了一下,笑意未及眼底,“你知道我要出國,可以冷靜地跟我說你不會等我,我難受的要命,你可以頭也不回地去外地參加比賽。我想了很多次,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你從小長大的環境和經歷,所以你不得不現實地面對這些問題,這是你自我保護的方式,你這樣是有原因的,我也應該體諒……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溫岑走的時候你在想什麽?你為他哭的時候在想什麽?可不可以告訴我?”
冬稚怔然看著他。
對視幾秒,她找回思緒,“我們三個是朋友,溫岑突然說要走……”
“對,揮別一段友誼很難,所以他離開的時候,你沒有想著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做不了朋友,乾脆輕拿輕放。你沒有去想這些現實的問題,純粹只是難過地流淚。而在我要離開的時候,你在權衡利弊,保護自己,然後冷靜地告訴我你不會等我。”
他截斷話頭,質問,“揮別和他的友誼多難啊,比結束我們之間的感情要難得多對吧。你為他哭,對我呢?輕而易舉說放下就放下。這就是區別對不對?”
陳就從來沒有這樣冷冰冰地和她說話,空氣僵滯得像是不會流動,明明冬天早就已經過去,可卻教人足底指尖遍體生寒。
“趙梨潔要和我們一起,你好像也不是很在乎?你到底在乎什麽?我想問問你,你究竟是不願意和我分開所以想和我一起出國,還是只是想出國?”陳就沒有表情的臉上,眉頭一挑,“冬稚,我在你心裡,究竟算什麽?”
……
沒有爭執的時候,好長一段時間都風平浪靜,一但開始有矛盾,便像山一樣,接連起伏。
冬稚和陳就這一次鬧別扭,仍舊是單方情緒嚴重,只是和上次不同的是,上回主動權在冬稚身上,這回主動權在陳就身上。
冬勤嫂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接受陳家資助冬稚出國讀書的事,兩個孩子每天都在看書做準備,一段時日以來她都習慣了。
最近陳就卻不來找冬稚,冬稚好幾次自己悶在家裡看書。
冬勤嫂覺得奇怪:“你怎麽沒去圖書館?馬上就要去考了,還不抓緊點?”
“我在家看也是一樣的。”冬稚說,“重點陳就全部畫出來了。”
“這幾天怎麽沒看見他。”
“他有點事,不方便兩個人一起。我自己在家看。”
冬勤嫂不疑有他,沒往深處想。
不止在家被問,出了門,苗菁也問:“陳就怎麽沒來找你啊?你們不是一起準備考試嗎?”
“他有點事。”冬稚仍舊是那副說辭。
苗菁再問幾句,問不出什麽,便也不說了。
冬稚和陳就不是沒有聯系,但是在這樣僵持的氛圍裡,一切都古怪了起來。聊天軟件上,翻翻記錄,他們已經好久沒有好好地聊天,陳就除了給她發複習資料,一個字都不說。即使她說了,他也不回。
有的時候冬稚去找他,他要麽給她資料書,要麽就說忙,讓她先走。
但回了陳家,陳就又好似一切如常,至少陳文席對她的態度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察覺自己兒子和她正在鬧別扭。
高考完拿畢業證那天,冬稚提前給陳就發了消息,說晚上一起吃飯。他沒回,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等冬稚去找他,發現根本不見人影。
在校門外打了好多電話給他,最後一通才接。
“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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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言簡意賅:“家裡。”
冬稚默了默,說:“我過來找你。”
他也不吭聲,就掛斷了電話。
苗菁本來想拉冬稚去慶祝,被冬稚婉拒。一心只想和陳就好好聊聊,冬稚掛了電話立刻往回趕。路上經過街角的麵包店,店員將剛烘焙好的黑麥麵包放到櫥窗裡最左邊的位置,她步子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