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棧好好休息了一夜,一行人準備繼續趕路。不知爲何,許世歡明顯感覺到隨行的護衛對溫易棣的態度友善了許多,不過很快,她就知道了背後的原因:
誰會跟錢有仇啊。
越往北走,天氣越冷。兩名使臣和許世歡還好,有在寒冷的地方生活的經驗,厚實的衣服、被褥、取暖用品準備了一堆。
可其餘的人就沒那麼好運了,剛剛走了一日,就被這凍死人的天氣要了大半條命。接下來的路,怕是要難熬了。
身份高貴的淑慧郡主,自然不會爲了這種事擔憂。手爐、腳爐、湯婆子、棉被、毯子,如流水般地送進了她的馬車,車裏暖和得像是春天一樣。
正當衆人準備出發時,客棧的掌櫃突然贏了上來,恭恭敬敬道:
“各位大人一路辛苦,我們東家昨晚特意叮囑我,準備了些過冬的東西,還望各位大人不要嫌棄。”
說着,棉衣、棉鞋、棉帽、手套等禦寒的衣物,就被送到了護衛、車伕等人的手裏。給淑慧郡主、兩位使臣自己許世歡的東西,則裝在箱子裏。
有人注意到送去許世歡馬車的東西比淑慧郡主都多,可轉念一想,溫易棣如今被許世歡當作書童使喚,送去的東西多一些,他的日子也能好過一點。
“都愣着幹什麼?不準備趕路了?天黑之前要是趕不到峯城,今晚就等着睡在外面吧!”
許世歡雖然語氣不好,可衆人卻知道她說的是實話,急忙行動起來,不敢再耽誤時間。
“溫易棣呢?他別以爲準備了這些東西,就能舒舒服服當大爺了吧!”
見許世歡又要發火,幾個隨從連忙開口道:
“溫大人正在覈對東西的數目,馬上就來了。”
許世歡瞪了他們一眼,沒再多說些什麼,自顧自地上了馬車。那幾人這才鬆了口氣,連忙將溫易棣喊了過來,小聲叮囑:
“溫大人,剩下的數目我們來覈對,你還是趕緊上車吧,許大人她好像又生氣了。”
溫易棣笑着向他們道謝,又不着痕跡地給幾人塞了些碎銀子,這才上了馬車。一到車上,他便看見許世歡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行啊,溫大人,這才第二天,你就把隨從都拿下了?”
溫易棣低着頭,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來,小聲道:
“他們那是看在銀子的面子上,可不是衝着我。”
“別閒着了,把東西收拾收拾吧,我這馬車上都快被你堆滿了。”
許世歡陰陽怪氣地說着,用手指了指車門外,溫易棣知道有人在偷聽,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將箱子裏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擺到合適的地方。
沒一會兒功夫,馬車裏就變了個樣。許世歡平日裏不像其他女子那般講究,此次出行帶的東西也主打實用二字。她的馬車與淑慧郡主的馬車比起來,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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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有了毛毯、軟墊這些裝飾,整個車廂看上去溫馨多了。尤其是溫易棣不知從哪搞來的裘皮毯子,竟然是乳白色的,看上去就暖和得很。
許世歡將這張裘皮墊在一旁,直接躺了下去,臉碰到皮毛的那一刻,只覺得幸福得要哼出聲來。
“行了行了,看你幹活弄得我心煩。我要看書了,你不許出聲吵我。”
許世歡故意扯着嗓子喊道,隨後便聽見馬車外傳來細微的響動。她知道這是偷聽的人走了,心裏總算是踏實下來。
她不知道是誰在隊伍裏安排了人,監視着她與溫易棣的一舉一動。但她不願意冒險,每天還得裝出脾氣不好的樣子與溫易棣演上一場。
許世歡衝着溫易棣無聲開口,說出走了二字。溫易棣這才卸下了身上的僵硬,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路上實在是無聊,他又不敢打擾許世歡讀書,便在昨晚叫人準備了不少雜書,好讓他能解解悶。
這下,兩個人之間倒是真的安靜下來了。偶爾傳出翻頁的聲音,聽起來竟意外和諧。
不知過了多久,許世歡覺得有些倦了,剛想伸個懶腰休息一下。一顆梅子幹卻遞到了她的嘴邊,她直接張口去接,卻一不小心連帶着遞梅乾的手指一同含住。
察覺到指尖驟然傳來的溫度,溫易棣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許世歡卻像是成心似的,用嘴裹了裹他的指尖,才“啵”的一聲鬆開口。
他急忙將手抽了回來,拿起一顆梅子幹塞入口中,耳邊卻傳來許世歡的輕笑聲:
“溫大人今兒個這是怎麼了?不洗洗手再拿東西喫啊?”
溫易棣知道她這是在拿自己尋開心,心裏也起了反抗的心思:
“出門在外,洗手不方便。”
“好啊,你這是想造反了?”
說着,她微微起身,把溫易棣面前的那包梅子幹拿了過來,不準備給他留一點。還真別說,這梅子幹軟軟糯糯,酸甜適中,最重要的是沒有核。
溫易棣這傢伙,選起喫的來還挺有眼光的嘛。她一連吃了五六顆,猛然覺得牙齒酸痠軟軟,用不上什麼力氣。這時候,溫易棣才悠悠說道:
“下官剛剛忘了告訴許大人,這梅子幹可是酸甜口,一次喫太多,牙可是會倒的。”
許世歡剛想與他繼續鬥幾句嘴,卻聽到車廂外傳來一陣喧譁聲。她掀開簾子一看,只見外面飄起了雪花,還有越下越大的架勢。
冒着大雪,別說人了,就算是馬也受不了。許世歡眼中一沉,連忙喚來車外隨行的護衛,命令道:
“所有人速度都提快些,爭取天黑前趕到峯城!”
馬車的速度明顯快了起來,可許世歡卻絲毫沒覺得安心。她拿出地圖仔細查看,目光停在了前面的那一片山上。
若是沒有其他辦法,他們今晚也只能在山洞裏對付一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