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熟悉的味道
嵐待琳甚至已經忘記了凌紹就在一邊觀察她。
她的腦海裡出現的全是關於這個屋子的記憶，那些甜蜜的，痛苦的，酸澀的，幸福的，各種記憶紛至遝來，將她的意識衝擊的混亂無比。
一條簡單的圍裙，勾起了她所有塵封的往事，勾起了她壓抑在心底多年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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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
嵐待琳的異常讓凌紹心裡有些暗暗的吃驚，眼中閃著奪人心魄的光芒。
“沒……我沒事！”嵐待琳猛然間醒過神來，看著眼前的凌紹，忽然意識到剛才她有多麽的危險。
差一點點，她就要徹底的暴露在凌紹的眼前了。
如果不是凌紹忽然叫醒了她，她肯定會忍不住對著這條洗的有些發白的圍裙，淚流滿面。
這條圍裙是他們結婚前幾天，凌紹親手給她買的。
在他們維持婚姻關系的那四年，每天她都會系著這條圍裙在廚房裡忙碌。
可以說這條圍裙見證了他們的幸福，也見證了凌紹的背叛，更見證了寶寶的夭折，還見證了他們當初那走到盡頭的婚姻關系。
她以為凌紹早就將這條圍裙丟棄了，卻沒有想到時間過去了三年，他卻還一直保存著。
圍裙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折疊的痕跡，這總痕跡很明顯，很明顯，似乎已經擺放了很久很久，甚至於她還能透過空氣嗅到圍裙上有一股淡淡的陳舊味道。
凌紹為什麽要保存著這條圍裙，為什麽不把它丟掉？
這條圍裙就真的對他那麽重要？或者說趙梓萱對他就真的那麽重要？
一條趙梓萱曾經用過的圍裙，他也珍而重之的收藏著？
嵐待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覺得不敢相信。
盡管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年多，可她依然清晰的記得那天她撞見凌紹和趙芸在一起時，凌紹的眼神。
他的眼神冰冷，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甚至於還在她神智混亂的要和趙芸拚命的時候，毅然決然的站在趙芸的身前，冷冷的告訴她：有他在，沒人能傷害趙芸。
如果他真的那麽在乎趙梓萱，真的那麽在乎他們的婚姻，他當初為什麽要那麽做？
還不惜為此打了她，讓她的額頭留下了一個至今都無法泯滅的疤痕？
想到額頭的疤痕，嵐待琳就下意識的想要去輕撫一下。
可是當她發現凌紹一直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的時候，她立刻意識到她不能，不能那麽做。
額頭上這條幾乎被粉底完美遮掩的疤痕，是一個破綻，一個巨大的破綻。
以凌紹的精明，發現她輕撫額頭，肯定能夠發現一些什麽。
所以她此時已經放在疤痕上的手順勢捋了捋耳邊的碎發，一切顯得那麽的自然順暢。
這輕輕的一捋，不僅僅化解了她被發現的危險，更加令她成功的掩飾住了心底激動的情緒。
“不是要做飯嗎？給我吧，你可以出去了！”嵐待琳一把接過凌紹手裡的圍裙，指著廚房的大門對凌紹說。
“我幫你！”凌紹盯著嵐待琳的眼睛，眼中帶著深深的探尋。
剛才他幾乎已經從嵐待琳的表情裡發現了一些什麽，可他卻在最關鍵的時刻鬼使神差的將她喚醒過來，這令他自己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為什麽？他為什麽要叫醒嵐待琳？這個問題他自己都無法回答。
“不用了，廚房是女人的戰場！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嵐待琳笑得很自然，讓人有種無法拒絕。
“好！”凌紹點點頭，轉身往廚房外走去，站在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回頭提醒嵐待琳把圍裙穿上。
“我知道，你去等著吧！很快就可以吃飯了！”嵐待琳拿著圍裙走到廚房門口，衝著凌紹微微笑了笑，在他出去後悄無聲息的把門帶了起來。
這個廚房她很熟悉，熟悉到可以閉著眼睛找到這裡的任何一樣東西。
熟悉的圍裙還在她的手裡，可她卻並沒有系在身上，而是直接把她掛在了廚房門口的鉤子上。
她沒有辦法穿著這條圍裙做飯，那樣只會讓她沉湎於過去無法自拔。
可做飯的時候油煙會很大，她總不能就這麽開始忙碌，看了一眼身上的校服，嵐待琳忽然有了注意。
廚房裡傳來了有節奏的切菜聲，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隨意擺弄手裡電視遙控器的凌紹緩緩的將頭轉向了廚房的方向。
透過廚房大門的玻璃，他看到嵐待琳正在切菜。
只是讓他意外的是，他居然沒有看到嵐待琳系著那條他特意找出來，吩咐她系上的圍裙。
她的身上系著的是原先穿在外面的那件校服外套，校服很長，兩條袖子從嵐待琳的肋下穿過，在身後扎成了一個很好看的活扣。
盡管嵐待琳沒有系圍裙，讓凌紹有些失望，但現在的嵐待琳卻讓凌紹有了一種特別的新鮮感。
他忽然想起了趙梓萱第一次給他做飯吃，似乎當時她也是這麽把校服當做圍裙用的。
當時他還笑話趙梓萱有圍裙都不用呢，轉眼時間已經過了很多很多年，再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他整個人都不可抑製的陷入了往昔甜蜜回憶裡。
廚房的切菜聲從開始就沒有停下過，或許偶爾出現了一絲停頓，可很快就再次響起。
嵐待琳熟練的將各式明顯已經洗過的食材一一放在案板上，右手握著菜刀，舉起落下，舉起落下，完整的食材很快變成了她想要的形狀。
嵐待琳發現在這個廚房做飯，讓她有一種得心應手的感覺。
或許是在這個廚房裡做過了太多太多次飯菜，輕輕握著菜刀的那一刻，她整個人的眼裡，心裡就只剩下了廚房裡各式的食材，再也沒有其他。
看似很多的食材，在她手中飛舞的菜刀下，變成了一盤一盤等待下鍋的備菜。
看著眼前擺放了大半個台面的裝著切好食材的盤子，嵐待琳自己都無法相信，她居然在短短的時間裡就將所有的食材全部處理好了。
這幾年她做飯的次數已經不多了，也沒有以前那麽熟練。
如果是以前，這裡的食材估計就夠她忙活很久了，可現在卻在不知不覺間就弄好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這個熟悉的廚房的緣故，讓她整個人都有了一種得心應手的感覺。
坐在客廳的桌子旁，凌紹靜靜的看著嵐待琳將一盤一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從廚房裡端出來擺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不發一言。
在他的記憶中，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畫面了。
自從他和趙梓萱離婚，娶了趙芸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畫面。
“傻看著做什麽？吃飯了！”嵐待琳笑著站在凌紹的面前，伸手去解身後校服袖子打成的活扣，輕輕將校服放在了一旁的椅背上。
“好！”凌紹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放在椅背上的纖塵不染的校服，疑惑的看著嵐待琳問，“為什麽不用我給你的圍裙？”
“我不習慣用別人用過的東西！”嵐待琳微微笑了笑，隱晦的提醒了凌紹一句。
“……”
凌紹定定的看著嵐待琳，沒有說話。
他有一種感覺，嵐待琳似乎是在提醒他，他不會有任何機會了。
“稍等一下！”嵐待琳起身去廚房把那條圍裙拿了過來，輕輕的伸手遞給凌紹，“看的出來這條圍裙似乎對你很重要！好好收著吧！別再輕易的拿給別人用了！”
凌紹下意識的接過嵐待琳遞過來的圍裙，眼中閃著一絲疑惑。
“你想知道我為什麽會知道？”嵐待琳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看著凌紹說，“這條圍裙有些陳舊，應該是用過很久了。而且從折疊的印記來看，應該是很久都沒有用過了，而它上面的氣味告訴我它已經擺放了很久！如果我猜的沒錯，這應該是你前妻用過的吧！”
“你很聰明！”凌紹緊緊的攥著手裡的圍裙，眼中含著一絲笑意。
“看的出來，你應該很愛你的前妻！”嵐待琳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我很好奇，既然你那麽愛你的前妻，當初怎麽會為了趙芸和她離婚？”
“你真的想知道？”凌紹定定的看著嵐待琳的眸子，眼角微微翹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
“我忽然改變主意了！不早了，吃飯吧！”嵐待琳忽然有一絲害怕，她不敢從凌紹的口中聽到當年的那件事。
她有些擔心，擔心凌紹從凌紹口中聽到另外一個版本的真相。
如果是那樣，她該怎麽辦？
她這麽多年的堅持還有意義嗎？
她現在才發現剛才她多麽的衝動，凌紹口中當年的那件事如何和她有什麽關系？
寶寶死了，不管當年是不是有什麽她所不知道的內幕，這是無法改變的。
難道就因為凌紹心裡的真相，她就可以不給寶寶報仇，她就可以原諒凌紹？
過去了，始終是過去了，一味的探尋沒有任何的意義。
凌紹的眸子微微一閃，沒有繼續糾纏，而是輕輕的拿起了擺放在面前的筷子，伸向一盤糖醋排骨，輕輕的夾起一塊沾著鹵汁的暗紅色排骨，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讚賞，“看上去似乎很不錯！就是不知道口味怎麽樣！”
凌紹的話讓嵐待琳心中猛然一驚，她忽然想起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當時在做飯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有些精神恍惚，這滿桌子的菜肴都是“原汁原味”的趙梓萱的味道。
凌紹不會因此懷疑她吧？
可現在後悔也已經晚了，她也只能硬著頭皮，看著凌紹將那塊排骨放進嘴裡，心裡忐忑的寄希望於時間過去多年，凌紹已經不記得當初的味道了。
排骨入口的那一瞬間，凌紹猛然間轉頭看著嵐待琳，眸子裡寫滿了震驚，寫滿了不敢相信，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眸子裡盡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嵐待琳看到凌紹這個樣子，忽然很怕很怕，她知道凌紹已經發現了。
發現了她做的這道糖醋排骨和當年趙梓萱經常做的那道糖醋排骨一模一樣，盡管心裡害怕，可她卻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一絲一毫。
這樣只會讓凌紹越發的懷疑她的身份。
“怎麽樣？還能吃嗎？”嵐待琳放在桌下的右手緊緊的攥著衣角，看似隨意的問。
“我沒想到，你和梓萱人長得那麽像，連做出的飯菜的口味也那麽像！如果不是梓萱去世多年，我幾乎以為這道糖醋排骨是出自梓萱的手了！”凌紹目光灼灼看著嵐待琳，眼中閃著一絲探尋。
“是嗎？真沒想到，居然會這麽巧！”嵐待琳隨意笑了笑，“既然好吃，那就多吃一點吧！”
凌紹看著臉色淡然，神情放松的嵐待琳，心中閃過一絲疑問。
世界上真得會有這麽巧合的事嗎？
為了掩飾心裡的緊張，嵐待琳拿起面前的筷子，夾起一筷子菜放進了自己的嘴巴裡，輕輕的咀嚼了兩下，臉上露出一絲意外的神色。
“奇怪，今天的菜似乎真的比我平時做的要好吃很多？我幾乎都不敢相信這是我做的了！”
“是嗎？”
凌紹看著嵐待琳微微翕動的喉結，語氣中帶著一絲質疑。
“你傻看著我做什麽？怎麽不吃啊？”嵐待琳看著凌紹疑惑的問。
凌紹這才收回目光，開始吃起飯來。
從這一刻開始，一直到吃完。
凌紹的筷子一直就沒有停過，滿桌子的飯菜大部分都進入了凌紹的胃裡。
這讓嵐待琳萬分的驚訝，她從沒有發現凌紹的飯量居然這麽大。
而且她還發現凌紹在吃飯的時候，眼中一直湧現著深深的回憶和滿滿的幸福。
顯然這頓飯菜，已經徹底的讓凌紹迷失在記憶的洪流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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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凌紹放下碗筷，緊緊的看著嵐待琳，眼神複雜。
“謝我什麽？”嵐待琳一邊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一邊看著凌紹，微微笑著問。
嵐待琳暗暗告誡自己，要冷靜，千萬不要再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我幫你收拾吧！”凌紹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忽然站起身衝著嵐待琳溫柔一笑，幫忙收拾起來。
“不用了，你去休息一會吧！我自己可以的！”嵐待琳搖了搖頭，利落的收拾起來。
凌紹端著一個剩菜盤子的手猛然間愣在了半空，當年趙梓萱也說過同樣的話。
這一刻，他幾乎已經無法分清眼前的到底是嵐待琳還是趙梓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