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誣告
如鐵在現代是個工科生, 雖不是學霸,但在他磕磕絆絆的指點之下, 製造司已能做出比較複雜的電路, 需要用到的一些礦物,因也是工部在管,很容易就弄到了手。出乎他意料的是,大楚有個村子居然自己挖出了石油,這在現代可是「工業的血液」, 村民卻覺得這玩意易燃易爆極度危險,都棄村逃難去了,如鐵得知後也很無語,請云暉把石油都裝進鐵桶之中小心運了回來。
手電筒、電池、燈泡都還好,因他只記得最基本的電磁理論,電機製造司摸索得久了些,也終於在小半年後做了個小的出來, 並以製造司為中心架設好了電線。檢視之日如鐵特意挑在了晚上,工部尚書被請了來, 打開開關的那一刻, 整個製造司亮如白晝。
王大人被這派既平凡又奇異的景象震撼到了, 久久不能回神。這位年過半百的尚書喜極而泣:「各位同僚, 大楚以你們為榮!」
一向在六部中墊底的工部,以一封喜報成功吸引了滿朝文武的眼球, 朝臣們一致停下對皇帝到底是中意睿王還是中意太子的猜測, 齊聚製造司。在此之前, 許多官員並不知還有這樣一個機構,只不過是一群再尋常不過的從八品,到底能幹出什麼來呢,結果卻讓他們驚得眼睛都不捨得眨,在他們看來,不過架了幾根線,竟能讓夜晚變得比白日還要亮,簡直是神仙所為。
皇帝很是高興,他見過如鐵的手電筒,得知手電再方便也不能一直使用,也是需要經常更換電池的,這次的電燈比手電還亮,還不必人帶在身上,如此一來,只要把各處都裝上電燈,即便是在晚上,人也可以行動自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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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渾然不覺自己無意間已堪透了電燈的用途之一,其實把燈設在牆上的,叫做壁燈,設在房樑上垂下來的,叫做吊燈,各處都裝上燈,其實就叫做路燈。
皇帝龍顏大悅,表彰了製造司的眾人,從八品都往上提到正八品,又親自接見了他們,當他見到如鐵本人時,似乎能明白製造司為何能做出這麼大的功績了,工部尚書在奏摺中表明如鐵才是首功,皇帝覺得這個兒媳太長臉了,一高興直接給他官升三級,升成了正七品。
如鐵囧囧地想,得,這回成七品芝麻官了。正七品的官服補子是黃鸝,比從八品的鵪鶉強。
睿王比自己晉了親王還要高興,不止讓如鐵請他吃烤魚,還順便請了云暉以及全製造司、全睿王府的人下館子,當然錢是睿王自己掏的。
如鐵發現睿王平時都挺低調,只有在他的事情上總是特別招搖,動不動就散發出一股濃濃的富二代氣息,與他成親、給他湊嫁妝、賞賞賞是如此,為他慶祝陞官也是如此。觥籌交錯間,如鐵望著這人一本正經淡漠的臉,知道睿王心裡其實樂開了花,他跟著高興,也徹底不管了。
飯飽酒足之後,小兩口還體驗了一把小別勝新婚的樂趣,皇帝陛下近來為了表達對睿王的重視,硬是不講理地塞了一大堆公務給睿王,如鐵在製造司也是緊要關頭,兩人都忙得昏天黑地,明明最後都要回府睡在同一張榻上,卻好像很久都沒見了一般,親熱一次還以為是在偷情……
云暉給他放了假,如鐵叫囂著要與睿王大戰三百回合,把錯過的車都補回來,結果才一回合,就以很詭異的姿勢睡死過去,叫都叫不醒,穆承淵只好摟著他一起睡,結果把腰閃到了,睿王次日還是要上朝的,在蒲公公驚訝的小眼神中,睿王殿下淡定地捂著腰,一拐一拐地走了。
蒲公公回過神來敬佩地想:「王妃可真厲害啊。」
工部在朝上大出風頭,人們才知工部這一次的功臣竟是睿王妃,睿王娶親時十里紅妝的壯觀景象眾人都還記得,官員們私底下對這位王妃褒貶不一,有人覺得睿王妃立此大功,就該得到嘉獎,也有人覺得,睿王妃身為內眷,竟與自己的夫婿同朝為官,簡直傷風敗俗、不成體統。
官員都是私下說說,礙於睿王與皇貴妃如今的地位,沒人會真的自討沒趣。睿王妃雖是內眷,也是男子,光這一點,很多人都已習慣,不能用世俗的眼光看待這位王妃,他已助工部做出了電燈,聽說往後還能有電車、電梯……若真能如此,可就是千秋之功。
禮部尚書顧珍一直擰緊了眉,若有所思。次日,顧珍便在朝上彈劾工部尚書王平之賣官鬻爵,為了討好睿王,竟把睿王妃弄進工部擔任官職。
顧珍笑道:「臣以前並不知曉睿王妃在工部為官,昨日乍然得知,出於謹慎便查閱了一下吏部的官員登記,得知睿王妃是由睿王殿下親自向工部尚書舉薦的。眾所周知,本朝准許舉薦官員,故而睿王殿下舉薦王妃並無不妥,但是不論舉薦還是自薦,都需經過考核,考核通過方能授予官職。因此臣便調來了睿王妃當初的考卷。」
顧珍手中拿了一疊卷宗,得了皇帝准許,給同在朝上的官員傳閱之後,上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定睛一瞧,正是如鐵當初鬼畫符的考卷。
顧珍正色道:「相信諸位都看到了,睿王妃的卷子,有兩卷並未通過,按例不得取用。臣想請問工部尚書王大人,睿王妃是如何入的工部?是否王大人看在睿王殿下的面子,令睿王妃為官?臣以為,睿王妃雖立了大功,此風不可長,否則我大楚吏治堪憂!」
皇帝怪異地看向一臉凜然的顧珍,他是知道前因後果的,如鐵入製作司,睿王特意向他備過案,在他眼裡並無不妥,顧珍一個禮部尚書居然質疑起工部官員的任命,皇帝不會簡單得以為這是顧尚書憂心吏治,眼下顧家皇后被廢,他又晉了睿王為親王,顧珍怕是有些慌了,想藉著彈劾工部尚書的名義,進一步彈劾睿王吧。
皇帝不動聲色,此事睿王那邊既知要報備,必是有所準備的,只看睿王如何應對。
皇帝先問工部:「王尚書,你怎麼說?」
工部尚書王平之垂眸道:「睿王妃當時的卷子,臣也看過,『文』卷和『山』卷的確均未通過。只是不知顧尚書是否看過『算』卷,睿王妃這一卷答得很是出色,臣與睿王殿下議過,一致同意破格錄用。睿王妃所任從八品製造司主事一職,臣身為工部尚書是能夠自行定奪的。不知顧尚書因何會以為,臣是在賣官鬻爵?」
顧珍當即吃了一驚,他想著終於能彈劾睿王了,只匆匆看了兩卷未過就沒再看下去,按理來說此種情形不該錄用,他以為王平之必是賣了睿王面子,王平之與睿王之間必有人情來往,那他說成賣官鬻爵並不為過。可是那剩下的一卷,竟能扭轉乾坤?
顧珍不信這個邪,不要臉地從皇帝手中把『算』卷重新求了回來,仔細查看。
刑部尚書儲亮怕顧珍動手腳,也在旁邊瞄了一眼,朗聲道:「皇上,王尚書所言非虛,『算』這一卷幾乎無錯,且臣方才也看過另外兩卷,字跡一致,並無作假。」
皇帝點點頭,睿王妃那種狗爬似的爛字,想模仿也不容易。
王平之接著道:「不瞞顧尚書,這『算』捲上的考題乃是我朝一位算術高人所留,工部自建立以來,唯有睿王妃得此佳績,請問顧尚書,本官又有何理由不錄用他呢?」
「這……」顧珍硬著頭皮,強行指出一種不太可能的可能,「會不會在批閱時,有所疏漏?」
顧珍越說越離譜了。云暉看不下去,主動出列道:「工部考核是我負責批閱,顧尚書可是在說我徇私?」
「云侍郎與睿王妃可是一家人。」
顧珍眼睛一亮,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云暉與睿王妃本就是一家,他不信其中沒有貓膩。
云暉懶得與他囉嗦,直接請示了皇帝,將工部所封存的『算』卷所有考題答案請出來,當著顧珍的面驗過印信,由兩位大學士根據答案,再一次核對如鐵的卷子。
大學士皆道:「此卷所判無誤。」
云暉冷笑:「顧大人是否還要質疑工部封存的答案?」
都到了這個份上,顧珍無力地搖了搖頭,道:「皇上,是臣誤會了,臣一時疏忽,未看到『算』卷,錯怪了王尚書與睿王殿下,臣願意道歉,也請皇上責罰。」
顧珍自認態度極好,皇帝應當不會與他計較,可是此時的皇帝面無表情,一言不發,顧珍從皇帝的沉默中覺察出了一絲異樣。
睿王此時出列道:「顧尚書,本王方才作為當事人,不便與顧尚書理論。王尚書與云侍郎既已澄清,本王便想再多問顧尚書一句話。」
顧珍心頭一緊,向睿王拱了拱手道:「睿王殿下有何指教?」
睿王不錯眼珠地盯著他,朗朗道:「顧尚書若是質疑王妃,難道不該先核實再行彈劾?本王記得,顧尚書並非御史,沒有風聞奏事之權,是不是就該承擔誣告官員之罪!」
當初他是想順便試下能不能釣魚,結果顧珍卻咬鉤了!
顧珍腦子裡嗡嗡作響,直道不好,一向優待顧家的皇帝笑問刑部尚書:「儲亮,誣告是何罪?」
儲亮對律法倒背如流,目光炯炯道:「誣告者反坐。顧尚書告王大人與睿王殿下賣官鬻爵,在我朝,賣官鬻爵當削官流放,那麼顧大人也該削官流放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