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在忙碌的男人像是察覺到了沈初桃的視線,他轉頭看了過來,揚脣輕笑,和剛纔的他判若兩人。
“我訂了餐,這湯先燉着,早上你醒來再喝。”
“要燉這麼久嗎?”
“嗯,因爲這個湯很難,不信你來看看。”
厲淮之說罷眉峯微挑,臉不紅心不跳的等着她靠近。
“什麼湯要燉一晚上,又不是佛跳牆。”
沈初桃聽了有些驚訝,邊說邊向廚房走去,可剛一靠近,放下湯勺的男人一把就將她環住。
“你幹嘛…”
沈初桃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可整個人卻被他禁錮在懷裏。
“騙你的,燉兩個鐘頭就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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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淮之看着面前的人長睫微顫,眸底澄澈明亮,似乎對他的親近沒有了之前的抗拒和疏離。
他心裏溢出歡喜,忍住想再親一親她的衝動,放柔了聲音。
“不過是有件事想和你說…”
可話還沒說完,沈初桃卻突然皺起了眉,伸手搭上了他的額頭。
“怎麼這麼燙?”
厲淮之原本覺得還能忍住的不適,在她的這聲詢問中徹底被釋放。
他只覺得腦袋越發昏沉,身上有些發熱,連手臂上也漸漸起了一些紅色的小塊。
他鬆開沈初桃,主動退離了幾步。
“可能是感冒了,我自己回房吃藥,你別過來,免得傳染。”
沈初桃聽完卻緊抿着脣,雖然沒理他,但找藥的動作卻也沒停。
“我那有…”
“別說話,先進去躺着。”
厲淮之看着突然發了脾氣的人,最終還是選擇了安靜。
房間裏是一如既往的整潔乾淨。
他忍不住又咳了幾聲,卻在坐下後突然想起晚上去找她時,和她的親近。
如果會傳染的話,沈初桃好像…已經躲不掉了。
一股奇異的感覺從厲淮之心底升起。
剛剛那句話雖然沒了開口的機會,但眼下,他好像有了被她關心的理由。
想了想,厲淮之老實地拉開了被子躺了進去。
沈初桃端着泡好的藥進來時,平常這個點還精神抖擻的人,此刻已經帶了點睡意。
她把藥放在牀頭櫃上,伸手反覆貼上他的額頭。
“厲淮之,要不我們去醫院吧?”
沈初桃輕蹙着眉,聲音有些小。
牀上的人卻搖了搖頭,坐起來拿着杯子。
“睡一覺就好了,你去客廳休息,不用守着我。”
見面前的人眼中帶着擔憂,厲淮之忍住喉間傳來的不適,一口喝乾了杯子裏的沖劑。
他確實想要在沈初桃面前博同情,可不是在她累了一天後的現在。
頓了頓,厲淮之拿起旁邊的手機看了一眼。
“定的餐應該要到了,你待會老實喫飯…”
“等等,你過敏了?”
沈初桃頭一次看見臉上透着虛弱的厲淮之。
她正皺眉打量着他的臉色,冷不丁卻看見他拿杯子的手上有紅色的印記。
之前老夫人和她說過的話頓時在耳畔縈繞。
“不行,肯定是因爲普普,我現在就叫他們上來送你去醫院。”
厲淮之看着她臉上帶着焦急,趕忙出聲安撫,邊說邊打開了旁邊的抽屜。
“沒事的,我今天忘記吃藥了而已。”
裏面是幾盒抗過敏的藥,一看就知道是每天都在喫。
沈初桃心中涌上一股說不出的情緒。
她突然反應過來,從小普普過來的第一天開始,厲淮之就一直有着過敏的跡象。
可他提都沒提。
如果不是這次發了燒,或許直到戲拍完回家,她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房間裏漸漸陷入安靜。
牀上的人睡着後,她又在屋裏坐了許久。
直到退燒貼起了些作用,沈初桃纔去了客廳,給樓下的保鏢打了電話。
這裏地方小,不比別墅裏有能讓小普普專門生活和玩耍的地方。
與其讓厲淮之過敏難受,小傢伙又沒有自由,還不如先將它送回去。
正想着,門外傳來了輕微的敲門聲。
“夫人,那我們現在就把它送回去了。”
“辛苦你們了,路上它要是害怕,你們要多點耐心哦。”
“放心吧夫人。”
壯碩的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開口道:“我也是愛狗的人,一定會讓夫人的小狗開心到家的。”
沈初桃見狀這才放了心。
離開之際,小普普好像聽懂了她的話,只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一點也沒有吵鬧。
……
厲淮之醒來時,旁邊並沒有沈初桃的身影。
外面的天色還沒有大亮,他輕咳了兩聲,隨後看了看時間,從牀上起來。
客廳裏飄着淡淡的食物香味,他目光看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靠在茶几上睡着的沈初桃身上。
她眉頭有些微皺,像是睡的不太舒服。
厲淮之把毛毯披在她身上,隨後將她小心地抱起,放回沙發上。
廚房裏是燉着東西的電砂鍋,而另一側空曠的地方,已經沒了小普普和它籠子的蹤跡。
甚至連整個房間,都比昨天要整潔了不少。
大抵是因爲怕他過敏加重,沈初桃連夜把家裏整理了一遍。
一想到這,厲淮之只覺得心裏有些酸脹。
他單膝跪在沙發旁,替睡着的人壓緊着毛毯,可剛一鬆手,就看見半夢半醒地沈初桃咂吧了一下嘴,隨後迷糊地開了口。
“你醒了,有粥,我再睡會兒…好睏。”
話音剛落,沙發上的人又接着睡了過去,滿臉的疲憊。
厲淮之又悔又心疼,起身之際,他湊近親了親她的額頭。
……
砂鍋裏的粥像是熬了很久,看着香滑濃稠,而另一邊是沈初桃煲的湯,湯水倒是清淡,只是裏面一堆一堆的食材,讓厲淮之看的心裏打起了鼓。
他先給自己盛了碗粥。
爲了不讓藥效衝突,厲淮之今天依舊沒打算喫過敏藥,他只想讓感冒快點好,再把唐家後續的事處理完,好能早一些回來陪她拍這一部戲的最後幾場。
正想着,他喝粥的動作一頓。
看着勺子裏顆顆飽滿分明的小米粒和細碎的菜葉肉沫,厲淮之只懷疑自己不小心喫到了別的東西。
不信邪的,他又舀了一勺粥送進了嘴裏。
像是在海里嚥了一口海水,巨大的鹹味充斥着他的天靈蓋。
而在這種衝擊之下,他還嚐到了形容不出的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