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帝見他面上震驚的神情不似作假,理解地點了點頭。
會震驚也很正常嘛,畢竟,他一開始看到這消息時,也沒比他好到哪裏去。
“對了,這麼些年,也沒聽說過孩子生母的消息。”祁帝看向衛楚,“你不是一個會嫌棄人出身的人,是,已經不在人世了嗎?”
聽到祁帝的話語,衛楚抿了下脣,一瞬間,他的眼眸中閃過許多情緒。
而祁帝這幾年在榮親王那裏聽到的諸多抱怨,還有這些年,衛楚守着衛昭一個人,不肯娶妻的行爲。
他嘆了口氣,“這也算是好事,衛昭得神女看重,以後,前途必將不可限量。”祁帝道,“神女第一次出現,也是因爲你們父子吧。”
衛楚一撩衣袍,作勢就要跪下。
祁帝伸手將他攔下,看他一眼。
“行了,你這孩子,我記得前幾年,你進宮看到我也沒有這動不動就朝我跪下的毛病啊,少和你爹學些有的沒的。”
“聖上,臣惶恐。”
“行了,你接下來,好好地穩住神女,最好是能照顧好神女的情緒,讓她覺得留在大祁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你就不用惶恐了。”
衛楚被留在宮裏,聽着祁帝讓洪公公給他說的哄人照顧人大法,聽了整整一個時辰這纔出宮。
而各世家高官,在這一個時辰內,也成功找到一個理由把自己說服了,還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他們的想法還高度一致:那就是,神女很看重衛昭,對衛昭很有好感。
可不是嘛,神女第一次現身,第一次救人,都是因爲衛昭這小孩子。要不是有衛昭,衛楚說不準早在幾個月前就因傷過重去世了。
想想,還真是有點可氣,怎麼他們家的孩子,就沒有一個像衛昭那般,被神女看重的。
如今,衛昭還被神女收爲了仙童。
神女座下的童子,她入鄉隨俗,把他認爲乾兒子,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不然,要如何解釋,神女在大衆面前承認衛昭是她的孩子。
衛昭是五年前出生的,神女是今年纔出現的,這兩者之間,好似沒有什麼必然聯繫。
青竹園內,齋戒時分到了,司馬蓀他們全都按時回到了齋舍,他們回到各自的房間,等到巡視的人走後,他們一個個地還在牀上翻來覆去的。
到最後,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披着小外衣出了房門。
孔昴看了看,除了衛昭在碧落軒,其餘人全在這了。他擡手撓了撓頭,“你們也都睡不着嗎?”
話落,沒聽見有人迴應他,孔昴也不生氣,他看了一圈大夥兒,又擡頭看了看天,嘆氣。
這羣人,怎麼一遇見什麼事,就搞個不說話的態度。
這種態度可怎麼行,於是,孔昴也和他們一塊保持沉默。
最後,是陳兆喜弱弱出聲,打破了空氣中安靜的氣氛。
“我,應該不是幻聽了吧,夫子和阿昭,那我,是不是夫子的外侄了?”
這話要這麼講,蕭長空一下就支棱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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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是阿昭的好友,我?”他咬咬牙,努力想講出一個代表親近關係的詞。
“我們是夫子的學生。”司馬蓀道。
“對對對,我是夫子的學生!”蕭長空鏗鏘有力道,話聲落,看着周圍人的笑意,他似是轉過彎來。
“咦,哎,不對啊,我本來就是夫子的學生!”
“哈哈哈!”高聰等人的笑聲憋不住了,“小點聲小點聲,等下被人聽到了,我們是要被罰的。”
聽到駱文軒的話,一個個拼命憋住笑,用小手把嘴巴捂得緊緊的,但笑意,還是從他們的眼眸中傾瀉出來。
因着這一出,剛剛衆人心中的小煩悶、迷茫,還有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嫉妒,全都化爲笑意煙消雲散了。
“我們是夫子的學生,這已經足夠幸運了。”司馬蓀繃着一張小臉道,“夫子和衛昭,本就關係親厚,他們相識,在我們和夫子成爲師生之前。”
“甚至,我們或許是因爲衛昭的原因,才成爲了夫子的學生。”
司馬蓀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他似是什麼都沒有說,又似乎是什麼都說了。
“我們明白的!”祁承道,他說着,還揮了揮拳頭。“要是有人敢對衛昭動壞心思,看我怎麼教育他!”
“大哥,你這話什麼意思,”祁鳴嚷嚷道,“你剛剛多看了我一眼是什麼意思,我們又不是傻子,纔不會做幼稚的事情!”
祁默道:“夫子說過了,要團結友愛,親如一家。”
“就是,我們可聽夫子的話了,而且衛昭人也挺不錯的,我纔不會搞什麼壞動作。”
“我也是我也是,我纔不會做那種下三濫的事情,團結友愛,講文明講道理!”
這一刻,小學子們紛紛表態,一個個激動地和祁承一般,揮起了雙拳。
“幹什麼,幹什麼呢,你們?”一道聲音忽然加入了他們,正在興奮上頭的小學子們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孔昴還開口說了句。
“你纔是在幹什麼,怎麼忽然說這話,破壞氣氛!”
“哦,是嗎,我破壞你們什麼氣氛了?”
這句話一出,衆人才察覺到不對,一轉頭,看到的是笑眯眯看着他們的袁院長。
“院長?!”
“現在喊院長,晚了。”袁院長眯了下眼眸,哼了兩聲。“過時不安寢,還聚衆喧譁,罰你們每人寫兩張大字,寫完交給我,才能入睡。”
這話一落,幾個不愛寫字的小臉一下就皺巴起來了。
奇怪的是,雖說被罰了,也有人寫得抓耳撓腮的,但他們目光一對上,仍是會露出笑容來。
碧落軒裏,衛昭再一次聽着秦朝顏講的睡前故事,但他沒有如昨晚一般入睡。
秦朝顏看着他,問道:“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嗎?”
“嗯。”衛昭的手揪了揪被子,道:“孃親?”
“嗯,孃親在。”
這兩天內發生的事,對於衛昭來講,如同夢一般,他從未想過,在從小的記憶中,去了遠方的孃親會是秦朝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