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甄寶璐隨薛讓進了如意堂,裡頭一大家都到齊了。
安國公府共兩房,皆是嫡出。
甄寶璐來安國公府的次數不算少,大多數都是見過幾回的。只是先前是先前,這會兒她以新媳婦兒的身份進去,大傢伙兒看她的眼神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甄寶璐模樣生得稚氣嬌美,身量也略顯嬌小,今兒一番喜慶的新婦裝扮,亭亭立在薛讓的身邊,乍一眼看上去的確有些溫順乖巧。而薛讓生得高大俊美,氣度不凡,往常面無表情的,這會兒眉目含笑,簡直俊俏的不成樣子。二人站在一塊兒,不知有多養眼。
剛一進去,甄寶璐便將手從薛讓的手裡抽了出來,奈何薛讓卻又迅速將她握住,力道不算重,可就是讓她無法掙脫。她本就害羞,這會兒被他牽著手帶進去,還沒抬頭,臉頰便開始泛紅了。
甄寶璐心下嘟囔,她這臉皮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薄了?
薛讓緩步進屋,便朝著老太太道:「祖母。」
甄寶璐呼吸一滯,也含笑抬起頭,跟著喊了一聲:「……祖母。」從原先的外祖母到祖母,不過少了一個字罷了,可叫出來的感覺卻大不一樣。
老太太笑得一臉的喜氣,瞧著這對新婚的小夫妻一道進來,越看越歡喜,連連道:「好孩子。」
甄寶璐隨薛讓一道跪下,給老太太敬茶。老太太大方,送了一對羊脂玉的鐲子和一套精緻的牡丹頭面作為見面禮。王氏站在一旁,看著老太太待甄寶璐這個長孫媳婦兒如此滿意,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
甄寶璐乖乖收下,瞧了一眼王氏。
饒是甄寶璐不喜歡這王氏,如今當了兒媳,也得規規矩矩的叫一聲「母親」。至於這安國公,甄寶璐曉得安國公不喜歡薛讓這個兒子,只是昔日這安國公看在她姐姐的面兒上,待她還算疼愛,有時候她來看薛宜芳的時候,安國公的態度也是溫溫和和的。
而目下,瞧著他俊美儒雅的面容之上沒有什麼笑意,只敷衍的喝了茶,遞了紅包。
安國公極疼愛她姐姐這個外甥女,她心裡也是敬著他的。只是如今她嫁給了薛讓,是薛讓的妻子,這安國公待薛讓這個兒子不好,她心裡也是喜歡不起來的。王氏便更加不用說了,端得倒是一副慈愛的笑容。
之後薛讓便領著她認識二叔二嬸。
薛二爺性子開朗,是個愛笑的,模樣生得和安國公這個兄長有七八分像。薛二爺的妻子顧氏容貌端麗,夫妻倆的性子有些像,都是面上帶著盈盈笑意的,一瞧著甄寶璐,便拉著她的手道:「老大真是好福氣,瞧瞧這媳婦兒,模樣生得多齊整啊。等明年生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那得多招人喜歡呐。」
這話老太太喜歡,連連道:「是呀。」孫兒剛成親呢,這便開始盼曾孫了。
甄寶璐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接過顧氏的紅包,道:「謝謝二嬸嬸。」
好在安國公府的人不多,長輩就這麼幾個。至於小輩,今兒能來如意堂的,都是嫡出的。
長房的二公子薛談,甄寶璐已經很熟悉了,只將稱呼從原來的二表哥變成了二弟。
二房也有兩個嫡出的兒子,分別是三公子薛誠,四公子薛諭。薛誠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模樣生得俊朗,只是性子大抵隨了薛二爺,是個愛笑的,不過甄寶璐曉得這薛誠性子有些風流,比起薛讓和薛談,算是安國公府最不爭氣的了。而薛諭不過十二,生得斯斯文文,瞧著有些靦腆內向,比薛誠討喜得多。
至於兩房的姑娘,甄寶璐便是再熟悉不過的。長房的薛宜芳,二房的薛宜蓉,還有一個六七歲大的三姑娘,叫薛宜芷,也是二房的。
甄寶璐跟著薛讓一一喊了人,心裡面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從今日開始,她也是這個家的一員了。
從如意堂出來,剛走到外頭,薛讓便挽起她的手,體貼道:「昨晚你都沒怎麼睡,我陪你去休息一會兒。」
不說還好,一說起昨晚,甄寶璐便臉紅,心裡更是惱了他。只覺得平日這薛讓斯斯文文的,待她細緻溫柔,裝得還挺像,到了榻上便是露出了真性子。她的確有些累,腿也還酸著,那處更是疼得厲害,只是她剛進門,大半天的便睡覺,若是被人知道了,不曉得會怎麼說她了。再者說,她才不想讓王氏挑她的錯處呢。
婆家不比娘家,當了兒媳婦哪裡還能像閨閣那般隨心所欲?
甄寶璐鐵了心要當個賢慧的妻子,自然不然給薛讓惹麻煩,搖搖頭道:「不用了。你陪我四處走走吧。」
薛讓含笑應下,沒讓丫鬟們跟著,只獨自領著她在安國公府的院子裡走著。
甄寶璐只覺得他捏著她的手,大熱天兒的,掌心熱烘烘的,都得出汗了,這才說道:「你別老是牽著我,瞧瞧方才,祖母他們都笑話我了。」他臉皮厚,不在意,可她卻不好意思。
薛讓卻沒放手,道:「不成。咱們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的牽著手。」
德性。
甄寶璐笑了笑,心裡卻是甜滋滋的,抱怨道:「可是我都出汗了。」
「是嘛?」薛讓曉得她愛乾淨,這便鬆開手掌瞧了瞧,而後拿出汗巾替她擦著手心。她的手又白又嫩,小小的,先前不染指甲,這會兒因出嫁染了指甲,格外的好看。
甄寶璐任由他替自個兒擦著手心,說道:「我方才瞧見咱們前院搭著葡萄架,這葡萄架夏日納涼最好了,改明兒你讓人給我弄個秋千成嗎?」
還有什麼成不成的?他立馬應下,說道:「我親自給你搭。」
她笑了笑,覺得這樣真好。怪不得人家說新婚夫妻最是膩歪,不過剛成親,她便感覺到了。她望著他的眉眼,想到了什麼,喃喃道:「大表哥,我以後是不是要改口了?……可是我叫你都叫習慣了。」她略略蹙眉,有些為難。可嫁了人,總歸是要改口的。先前她習慣叫他大表哥,只是生氣的時候,才會喊他的全名。
這個薛讓倒是不在意。
他道:「你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只是稱呼罷了,不過——」他頓了頓,望著她的眉眼,瞧著她還有些稚氣,只是眉宇間卻多了一絲初為人婦的嫵媚。薛讓想起了昨晚她在他身下的樣子,眸色深了深,聲音也暗沉了些,「……你只要記著我是你的夫君就成了。」
甄寶璐雙眸一彎,歡喜的笑了笑,帶著平日的孩子氣。
夏天悶熱,大早上的,沒多久日頭便毒辣了起來。薛讓知妻子身子嬌,自然是捨不得她曬的,走了一會兒便牽著她回四和居。
二人行至荷花池邊,便見那池邊的八角涼亭內,一抹纖細窈窕的碧綠身影立在那兒,清風拂過,裙擺微掀,有幾分出塵脫俗的味道。見那亭內的姑娘,喂完了魚兒,正走出來,恰好看到面前這對新婚的小夫妻。
不是旁人,正是那借住在安國公府的表姑娘周娉婷。
周娉婷不是安國公府的人,是以方才她在如意堂沒有見著她。甄寶璐素來心大,先前早就忘了這一茬了,眼下這周娉婷忽然出現,又一副亭亭玉立清水芙蓉打扮的素雅裝扮,瞧著如閑花照月,楚楚可人,容貌雖不是最上乘的,可男人仿佛都偏愛這類瞧著嬌弱的。
周娉婷微笑道:「讓表哥……」再對著甄寶璐恭恭敬敬道,「表嫂。」
甄寶璐也笑了笑:「周表妹真是好興致。」
周娉婷知她指的是什麼,靦腆的微笑著,說道:「我習慣每日早晨來這兒喂魚,讓表嫂見笑了。」
哪能啊?
只是這兒是回四和居的必經之地,去哪兒喂魚不好,偏偏要選在這裡。而她對薛讓的心思是昭然若揭的,雖然甄寶璐知道,這麼多年了,薛讓沒正眼看過她一眼,自然不可能對她動心的。可自家的東西被人惦記著,總歸心裡不舒坦,況且這還不是普通的東西,是個大活人,她的夫君。
打了招呼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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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回去的時候,甄寶璐的話明顯比方才少多了。
薛讓也不是個傻的,待回了四和居的時候,一進屋,便將她環在了懷裡,低頭啄了一下她的臉,道:「別生氣。」
甄寶璐望著他,說道:「生氣倒不至於,只是心裡有些不舒坦罷了。」她說得是實話。
說著,抬手撫著他的臉頰。這麼近距離的看,這張臉當真是越看越好看,特別是看她的時候,他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她,眉目間也滿含柔情,也難怪招惹這麼多桃花了。她環住他的脖子,仰著臉說道,「不過這位周姑娘的確挺癡心的,巴巴的守著你,到眼下還沒定親呢。我早些嫁給你,斷了你這周表妹的心思,也算是功德一件呢。」
瞧她當真沒生氣,薛讓才放心。只是他同她在一塊兒,壓根兒不想提別人,只打橫將她抱起。
甄寶璐驚呼了一聲,摟著他的脖子,道:「大半天的,你幹嘛呢?」
薛讓笑笑道:「給你揉揉腰,好不好?」
甄寶璐睜大了眼睛,仿佛是在問「你還會揉腰呢?」不過說實在的,她的確腰酸得厲害,當下也不拒絕,輕輕晃動著兩條細腿,笑盈盈道:「成啊,揉得好我賞你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