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君澤急了:“不行!這個簪子於我有特別的意義,不能當。”
荷香仰頭說:“那你把銀子還我。”
華君澤嘟囔着說:“銀子借給井永年了,他說過半個月就還。”
荷香一把推開華君澤:“好狗不擋路!”
華君澤被推了個趔趄,荷香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往外走。
華君澤拽着荷香的衣袖:“那你把簪子還我。”
荷香扭頭,瞪着眼睛說:“怕什麼?等井永年還了你銀子,你再去把簪子贖回來不就是了?”
華君澤撓頭道:“井永年說是半個月還銀子,可他說話哪兒有個準兒?”
荷香一腳踹開華君澤,在華君澤“潑婦”“不可理喻”的叫囂聲中出門了。
荷香將簪子當了半個月,當鋪給了三十兩銀子。荷香這纔將鋪子的租金付了,拿了鑰匙,給了牙行佣金。
這簪子是華君澤的心愛之物。
三年前中秋節,安邑縣令舉辦詩會,恰逢王閣老告老還鄉,小小詩會就有了京中和州府的不少官員到場。大順朝的名妓洛靈兒也駕臨了小小的安邑縣。
詩會上,華君澤以秀才之身力壓羣雄,拔得頭籌,大放異彩。華君澤得了不少賞賜,一向高傲的洛靈兒也對他青眼有加,當衆將頭上戴着的金簪送給了華君澤。
華君澤一時才名鵲起,人人皆知他貌比潘安,風流倜儻,詩文俱佳。縣令破格讓華君澤進了縣衙當幕僚寫文書。
從那以後,華君澤就飄了,這簪子他看得極重,時不時拿出來把玩一番。
荷香苦笑,原主與他成親十年,爲他生下兩子,卻不如一個青樓女子在人羣中對他驚鴻一瞥,淺淺一笑。
荷香在鋪子四處查看了一番,站在院子裏,指着最裏面的一間房對問雁說:“這個房間收拾成我的臥房。”
問雁皺眉道:“大娘子,您要出來住嗎?走出這一步可就不好回頭了。”
荷香拍了她一下說:“傻問雁,我忙的時候就不用來回跑了。再說,我這人從不回頭。”
荷香回到家,胡亂吃了幾口飯,就去將租鋪子的事告訴爾雅。
爾雅高興地說:“太好了。大娘子,今天春桃和春杏學得挺好。下午她們的母親過來送束脩,我沒讓她給公子,明天兩個姑娘來上課時順便帶來就好。”
荷香點點頭:“你做得好。若給了華君澤,這銀子就打水漂了。今天租了鋪子,我們還欠着當鋪三十兩銀子呢。”
爾雅似乎感覺壓力山大,荷香拍拍她的肩膀說:“相信我,我們能行。而且,那鋪子挺大,我們可以充分利用。”
爾雅點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她拿出十來個繡好的扇子說:“大娘子,你畫的這些圖樣顏色少,花樣簡單,倒是挺好繡。我今天一天就繡了這麼多。”
荷香挨個看了看,要的就是這種感覺。她說:“很好,等你繡的多一些,我拿去集市上試試水。對了,你以後的繡品,都在右下角繡上‘美繡坊’三個字。這是咱們的logo。”
“裸狗是什麼啊?”爾雅一臉迷茫。
荷香意識到說禿嚕了嘴,解釋道:“就是商標。哦,不,就是專屬於咱們的標識。”
爾雅點點頭:“那我得好好想想,把你說的這裸……裸狗繡得特別一些。”
燈芯跳躍,燭光映照在爾雅的臉上,襯得她溫柔又嫺靜。荷香想,難怪人家說專注的人最有魅力。
荷香難得地放柔了聲音說:“你別太辛苦,早點休息,別使壞了眼睛。”
爾雅歪着頭說:“眼睛?不能繡眼睛,美繡坊,要突出美字。”
荷香:“……”
聽到門外有聲音,荷香走了出來,原來是雲心。
雲心挑眉說:“大娘子,我畫了幾十幅小畫,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荷香徑直走開:“不必了,費蠟。反正你也不幹活,吹滅燈省點兒蠟吧。”
雲心扯着荷香的袖子說:“大娘子,我畫了一天,畫得眼都快瞎了。你真忍心不看?”
荷香一把打開雲心的手,走了兩步,見身後沒有聲音。太反常了。她一回頭,見雲心嘟着小嘴,眼睛裏隱隱有些淚意。
鋼鐵直女的荷香都忍不住生出了憐香惜玉的心,揮手道:“好啦好啦,我去看看就是了。女人真麻煩。”
雲心:“???難道大娘子不是女人?”
荷香掀開雲心房間的簾子,徑直走了進去,隨口說:“你們是水做的女人,我是石頭做的女人。”
荷香來到案前,翻看着桌上的小畫,她明白爲什麼雲心說快瞎了,她畫得太精緻了!
她配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就畫上盛開的桃花,一旁有一個可與桃花爭豔的女子。桃花和女子都栩栩如生。
每一張都是精品。
荷香擡頭問天,華君澤他何德何能,竟擁有這麼幾個才貌雙全的女子?他不配!
雲心看着荷香的表情變換,掩口笑道:“大娘子可是被驚呆了?”
荷香搖搖頭:“你這可不好繡啊!你畫這麼精細,要給爾雅增加多少工作量?你這賣貴了不好賣,賣便宜了划不來啊!”
雲心皺眉道:“畫得精緻也是錯啊?”
荷香說:“嗯,我拿走研究一下。要不你找一些香豔的詩句,配上圖,繡成被套吧。要不繡成包?”
荷香拿着畫自言自語着出去了。
雲心哼了一聲,口是心非!說人家畫得不好,還不是一張不剩拿走了?要是不給她發份例,她可不依!
荷香想得腦袋疼,正想換換腦筋,讓聽雨來討論一下菜品的事兒,就見一個身影閃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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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君澤穿着月白色的寢衣,眉目如畫,如玉樹瓊枝,如崑崙山玉。
荷香扶額感嘆道,真tm帥。
於是,她輕啓朱脣,吐氣如蘭:“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帥是帥,奈何他不是東西!
華君澤皺皺眉:“娘子,面對爲夫這樣的翩翩公子,你怎麼忍心出口傷人?
荷香冷靜了三秒,說:“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嗎?”
華君澤走到荷香旁邊,坐在榻上說:“井永年與我交好,他既然開口,我怎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