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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9-10 05:2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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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情格外好,下面的朝臣自然放得開,酒酣耳熱之時,有小太監進殿稟報,“啟稟陛下,承德獵場署官方亭在外,欲求覲見。”

第五十八章

大殿中心的高台, 一水兒美姬翩翩起舞,昌平帝持樽觀看一陣, 覺得不甚盡興,便大手一揮, 讓他的新寵柳姬上場,好生舞蹈一番。

玉階上的皇后目露嘲諷, 即便普通良家女子, 也不會當眾歌舞,可見在昌平帝心目中, 這柳姬便是個徹頭徹尾的玩物罷了。

這個中道道,柳姬並不清楚,她興致勃勃奉旨上台, 選了曲調熱烈的伴樂, 水袖一揚,便獨舞了起來。

她自小是被當妓院頭牌培養的, 既識字也能跳會唱, 偏就是禮儀規矩, 一點俱無。此刻一襲水紅色綃紗宮裙,輕薄而若隱若現, 隨鼓樂激烈舞蹈中。

說句實話, 柳姬是舞蹈是非常不錯的,肢體語言表現得淋漓盡致,配上那豐胸肥臀細腰,大片將露不露的雪白肌膚, 可謂惑人心魄。

只不過,她的身份是皇帝的女人,就很尷尬了。

紀婉青瞥了眼對面,高煦神色不變,只漫不經心啜著杯中酒,而其余皇子朝臣們眼觀鼻鼻觀心,皆將視線投到別的地方。

她暗暗一笑,自己是女的,倒沒這些子顧忌。

紀婉青純粹當看戲,興致勃勃間,甚至還能在心裡點評兩句,不過旁人可覺得難以忍受。

“真是有失體統!”

柳姬激烈舞蹈同時,不忘用目光勾纏玉階上的皇帝,偏昌平帝覺得頗為新奇,大聲喝彩,與她眼神交流。

坐在一旁的安樂大長公主蹙眉忍了又忍,終究低低說了一句,“這等女子,如何有資格入宮侍奉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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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不住了,立即站起離席,由宮人伺候著往更衣的偏殿去了。

有人帶了頭,早如坐針氈的少數古板婦人以及老臣,也借機離席如廁,拒絕繼續待著。

宴席有人退下整理,實在太平常了。又因更多人不敢掃皇帝興致,於是,大殿人員整體變化並不大。

這小插曲,並沒影響台上階上二人。好不容易,柳姬一舞罷,昌平帝很滿意,抬手命人賞了。

她最後拋了個媚眼,才下了台,退回末位。

既然她下去了,就有歌舞班子重新準備,看樣子要恢復正常了,不少人暗暗松了一口氣。

不過這新一批舞姬到底沒能登台,因為在這個短暫的間隙,有小太監進殿稟報,“啟稟陛下,承德獵場署官方亭在外,欲求覲見。”

皇后心跳陡然加快一拍,她飛快往皇子席位上瞥了眼,又動聲色移開視線。

陳王不喜血腥,早一步借口更衣離了席,魏王卻安坐,母子二人迅速交換了眼神。皇帝心情很好,已經成功了一半。

果然,昌平帝大手一揮,“叫他進來。”

皇帝對這人還是有些印象的,畢竟,方亭每年都煞費苦心,逮了足夠的成年雄鹿獻給他。

“宣,承德獵場署官方亭,覲見!”

傳唱太監一聲聲報出去,無需多久,一個長臉尖頜,蓄了一把山羊短須的中年男人進了殿。

方亭一身整齊的青色官袍,恭敬行了叩拜大禮,昌平帝心情不錯,叫起後笑道:“方亭啊,你不好好打理獵場,求見朕作甚?”

“啟稟陛下。”

方亭恭敬拱手,忙不迭討好道:“托陛下洪福,去年至今風調雨順,獵場水草豐美,林木茂盛,珍禽猛獸愈見多矣。”

他先拍了一通龍屁,隨後進入正題,“往年品相上佳成年雄鹿不過二十出頭,今年竟有五十余,可見正是陛下恩澤天下之故。微臣不敢耽擱,便鬥膽獻於禦前。”

方亭官職不大,本來不敢往宮宴上湊,不過他底下一個下屬無意中提起,說陛下甚愛此物,若是獻於禦前,說不定有大褒獎。

官員的大褒獎,當然是升職了。方亭在獵場帶了七八年,早努力謀劃往上爬,當時一聽,心中便大動。

他以往因為獻的鹿品相極佳,蒙皇帝召見過一次,深知皇帝對此物有多喜愛,下屬說的話,不無道理。

當然,方亭也很謹慎,他先往行宮那邊使了重金,打聽到昌平帝最近心情極好,方敢湊上來的。

這回他賭對了,皇帝果然龍顏大悅,大手一揮,當場給他提了官位,讓他立即升任了太仆寺寺丞。

太仆寺是管馬的,寺丞是從六品,雖官職同樣小,但卻是京官了,不用再憋在承德,已成了屬於六部官員之一。

官品差不多,但裡頭已有了質的飛躍。

方亭大喜過望,忙叩謝隆恩,末了,他還討好地說了一句,“這五十余頭雄鹿,捕回來後,已精心料理了一段時間,正是氣血兩旺之時,陛下即可用之。”

好吧,昌平帝愛的實際是鹿血,這點不少人知道的。

“好!”

五十余鹿,其實皇帝一個人是用不完的,他酒酣耳熱,興頭正高,便立即吩咐道:“既然如此,那邊牽幾頭來,當場取了血,朕與諸位愛卿一起用也。”

昌平帝此言一出,皇后眸光微動,喜意一閃而逝。

成了!

事至此已成陽謀,皇帝當場賜了鹿血,誰敢不喝?而後續安排,她早已布置到位。

新鮮鹿血於高氏男子而言,是無副作用的烈性春藥,對於這種失控的極端歡愉,有人極其喜愛,而有人則萬分厭惡。

昌平帝是前者,而高煦則是後者。

與皇帝目中隱隱現出亢奮之意不同,他在外萬年不變的溫潤笑意終於斂了,垂下眼瞼,遮住眸中陰霾。

半響,他抬目,遙遙看向紀婉青。

紀婉青視線剛好掠過他,二人目光交纏片刻,她發現他眸色很複雜,似乎有些不悅。

她很訝異,高煦偽裝很好的,怎麽突然這樣。

不過,他到底城府足夠深,些許情緒轉瞬不見,晃眼已恢復平時模樣。而紀婉青並不知高氏男子這樁隱秘事,疑惑片刻,也只得壓在心裡,打算回去再問。

高煦微微側頭,瞥一眼侍立在旁的張德海。

張德海心領神會,他也焦急,不過只能伺機下去,讓心腹設法傳話太子妃,讓太子妃盡快離開宮宴,到太子身邊來。

是的,皇帝發了話賞賜,誰也不能不賞臉不喝,除了早已離席者可避開,在座不少人面如土色,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坐著。

好吧,其實其余朝臣,也不是個個喜歡喝生血的。

各人心思百轉這片刻,五頭健壯的成年雄鹿已經被拖上來了。

這些鹿身形優美,非常有力氣,不過被大力太監死死壓住,動也不能動。

當場放血很殘忍,狠狠一刀子往雄鹿咽喉刺去,淒厲的鹿鳴聲驟響,讓人心肝發顫。除了昌平帝饒有興致地觀看以外,女席這邊,絕大部分都已閉上眼睛。

端坐在末席的柳姬面色青白,她再如何,這方面也是個尋常女子,一時只覺胃袋中翻湧,血腥氣與慘鳴聲讓她幾欲作嘔。

侍立在一旁的,是行宮指派來伺候她的宮女,宮女低聲勸道:“姑娘,不如我們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