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發佈時間: 2024-09-22 08:4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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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扔掉【單更】

鄭漪回知春園後,沈令善就順道去了一趟榮竹軒。

先前她坐月子,之後又忙著江嶼的壽宴和江峋的親事,去榮竹軒的次數就很少了。雖然每日都有嬤嬤過來稟告江嶸和椹哥兒的事情,兩個孩子相處的也十分融洽,可總是不能和親自過去看相比的。

她到榮竹軒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院前的大缸旁。

是椹哥兒。

穿了一件墨綠色的襖子。

江嶸沒有玩伴,卻是個活潑的性子,這大缸裡就經常養一些魚和烏龜。兩只烏龜養的最久,魚卻是不好養的,稍有不慎就養死了。不過小孩子心思敏感,江嶸又是這樣從小就沒有父母的,照顧江嶸的乳母李媽媽見不得他傷心,就每日早晨都會都會先過來看看。

若是有死的魚,便將死魚撈出來,把活得換進去。

魚和烏龜一天天的長大,江嶸早就把他們當成自己的朋友,椹哥兒剛來齊國公府的時候,江嶸就願意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分享給他,足以說明他有多喜歡椹哥兒這個玩伴。

怎麼現在就椹哥兒一個人?

沈令善過去,椹哥兒剛好看到她,抬起頭的時候,笑了笑。他比一年前活潑很多了,過去叫她:「姑姑。」

沈令善問他:「你在做什麼?」他的懷裡好像抱著什麼東西。

椹哥兒給她看,裡頭不是別的,正是一只鎖頭縮腳的烏龜。他生得唇紅齒白,很是俊秀,認真的說道:「太冷了,我怕它凍著,就想給她捂一捂。」

哪有人替烏龜取暖的?真是個孩子。

沈令善趕緊讓他把烏龜放進去,然後用手擦了擦他的雙手,一摸上去,便覺著他的手更冰塊兒似的,連衣袖都有些弄濕了。當即眉頭一蹙,把椹哥兒帶到屋裡去,讓丫鬟給他換了一身衣服。

等換好了,才握著他的雙手,對丫鬟說:「再去取個手爐來。」

然後低頭眼裡的批評他:「烏龜不會有事的,倒是你……大冬天的可不能碰水,你小時候身體就不好,若是凍著了該怎麼辦?過幾日就要帶你回去見曾祖母了,到時候姑姑我可得挨訓了。」

被批評了,他卻很喜歡的樣子,乖乖的點了頭,好像不管她怎麼訓他,他都覺得很開心似的。

沈令善無奈的笑了笑,丫鬟已經取了一個手爐過來了,她讓他捂著。椹哥兒猶豫了一下,乖乖接過手爐捂著了,大大的眼睛卻是時不時的抬起頭看了看她……手爐雖然熱,可是姑姑的手卻又暖又軟。

沈令善看著這笑盈盈望著自己的椹哥兒,想著昨日江婠和她說得話。椹哥兒長大之後,真的會像江嶼那樣嗎?她不想椹哥兒變成江嶼那樣的性子,男孩子還是像江峋那樣陽光快樂的好一些。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然後環視四周,發現沒有江嶸的身影,以前她一來榮竹軒,江嶸肯定就過來叫她嫂嫂了……怎麼今日不在?

椹哥兒看了看她,大概是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和她說:「昨日我和嶸哥兒在外面放炮仗,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回來之後就變得很奇怪……好像不開心的樣子。」

江嶸一直都是一個非常活潑討喜的孩子,就算和椹哥兒發生矛盾,也很快就忘記了的。和椹哥兒的性子一靜一動,也不曉得是如何玩得這麼投緣的。

沈令善點頭「嗯」了一聲,心下有些隱隱的不安。

小孩子是藏不住心事的,怕是見著了什麼不該見的人……她第一個就想到了那個人,只是那會兒江嶸還那麼小,肯定是不會記得的。這麼多年過去了,自然不可能一眼就認出來。

可是她還是有些擔心。

回琳琅院的時候,沈令善先去看犬寶,結果看到伺候小傢伙的乳母和丫鬟們都在外面。丫鬟便和她說:「國公爺在裡面……」

江嶼……他在裡面做什麼?臨近年關,江嶼已經不用再忙公事,這幾日一直在府上休息,不過也有一些大人過來拜訪他,說是休息,可還是挺忙的。今日難得來看孩子的。

沈令善覺得有些有趣,沒讓丫鬟們出聲,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一進去就聽到了犬寶咿咿呀呀的聲音,還有江嶼的聲音,不過他的聲音很低,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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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去,就見江嶼坐在羅漢床上,上面放著包得鼓鼓的犬寶……

江嶼低著頭,眉宇嚴肅,和他在說話,犬寶就發出一些聲音,好像也和他在對話似的。

平日那樣嚴肅的一個人……

沈令善站在原地,沒敢過去,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然後便看到犬寶的聲音大了一些,江嶼伸了手,捏住了他襖子前胸,直接將人提了起來。

「江嶼!」

沈令善趕緊過去。

江嶼手裡拎著犬寶,側過頭看了她一眼。

四腳朝天不停亂晃、跟小烏龜似的小傢伙也艱難的扭過小腦袋,黑亮亮的眼睛望著自己,嘴裡「咿咿」的響著……好像還很興奮。

沈令善看著有些無奈,把江嶼手裡提著的小傢伙抱了過來,問他:「你這是做什麼?」

怎麼一副要拎起來扔掉的樣子?

江嶼眉目淡然的說:「我能對他做什麼?」他又不會真的扔了他,嚇嚇他罷了。總是哭哭啼啼的,要母親哄他。

沈令善也知道江嶼的性子,大概是在和犬寶玩兒呢,也沒有繼續問。

抱了一會兒孩子,才隨江嶼一道回正房,和他說了江嶸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看見了誰,若是永寧侯府的人,他應當也不認識吧。」

其實說的就是阮氏,只是沈令善不敢直接提,怕江嶼不高興。可江嶸是江嶼的親弟弟,阮氏還要來糾纏,那這件事情肯定是要讓江嶼知道的。

「倒也不一定……」他坐在她的面前,緩緩的說,「他屋裡有一副人像,是我父親昔日所作。」

畫得自然是阮氏。

阮氏離開的時候,江嶸的年紀還那麼小,一開始尚且懵懂無知,可漸漸長大,總是嚷著要母親的。給他一些寄託,大概會好一些……至少他知道母親的樣子。

沈令善想了想說:「那要不,我……」

「善善。」他忽然叫了她一聲,拉著她坐在身邊來,和她說,「這件事情你不用管。」

她該聽他的話,他說不要管,那她就不應該管,只是沈令善看著面前的男子,抬手撫了撫他蹙著的眉心,眉目溫順的說道:「你總是要我不要管這個,不要管那個,那究竟是什麼是我能管的?江嶼,我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了,我現在當母親了,你不能老是覺得我什麼都做不了……你不把我當成你的妻子嗎?夫妻之間不應該相互扶持的嗎?」

他再厲害,也有疲憊的時候;她再沒用,也總能替他分享一些。

江嶼笑了笑:「自然是當你是我的妻子的,昨晚你不是都那樣叫我了嗎?」

哪樣?

沈令善目光頓了頓,忽然回憶起昨晚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

若非昨晚她特意吩咐魏嬤嬤早些叫她,今早她估計是要睡過頭了。鄭漪才剛進門,她這個長嫂可不能這樣給她做榜樣。

那樣叫他又怎麼了?他們都成親這麼久了,她那麼遲才真正的接受他,把他當成自己的丈夫,這樣叫他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沒有什麼好害羞的,於是對上他的眼睛,說道:「我難道不能這樣叫自己的夫君嗎?」

聽上去還有些小脾氣。江嶼握著她的手緊了一些,凝視著她說:「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然後繼續說道,「不過這件事情,的確由我處理比較好,嶸哥兒那邊我會去和他說。」

「你要告訴他嗎?」沈令善急急的問道。

江嶼斂了笑意,說道:「嶸哥兒也快十歲了,你不用只把他當成一個孩子,他有分辨和判斷的能力……」

好像說得很有道理,可是總覺得哪裡不對。沈令善想了想,才終於明白哪裡不對的,看著他道:「那你對我……」她比江嶸大那麼多,他不是還照樣當她是個孩子似的。何況十歲又如何了?十歲也是個孩子啊?她三哥十七八的時候都皮著呢。

一時倒是擔心起犬寶來了,他對自己的親弟弟都這樣的眼裡,那對自己的孩子……而且還是個男孩兒呢。她略微蹙著眉,他看在眼裡,不疾不徐的說:「他日後要娶妻生子,護著家人……你有我,這些事情想都不用去想。」

沈令善一雙眼睛亮了亮,忍不住看著他。好像就這麼簡單的……被他給說服了。

他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的?

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自然要聽他的。沈令善看了他一會兒,彎唇笑了笑,接著和他說要同謝幼貞見面的事情:「……幼貞表姐一直想見見犬寶,你也知道我和她的關係,跟親姐妹一樣。就在八寶胡同外面的那間茶館,我待一會兒就回來。」

江嶼的臉色沒有什麼改變,依舊很溫和的看著她。不過他的確不怎麼喜歡她和程家的人接觸,那謝幼貞已經是程家人了。不過他知道她和謝幼貞之間的關係,她並沒有什麼能說話的人,他也不能就一直把她困在自己的身邊,都給他生了孩子了,她也不可能再跑到哪裡去。

他點點頭:「嗯。我派人保護你。」

她信任他,而沒有多想,覺得他說的保護就是簡單的保護,畢竟他們已經交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