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兄，你就答應了吧！”
“老師，弟子也想追隨老師左右，此事我已稟告家中，並告訴他們，若不允許，我就當場自盡……您猜怎麽著?哼哼，他們果然答應了。”
吳妄借住的小院中。
吳妄正背著手來回踱步，季默和林祈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
完全不給楊無敵四護衛插足的機會。
不遠處的樹蔭中，林素輕坐在躺椅上，拿著一把折扇輕輕搖晃，倒也頗有幾分世俗富太太的姿態。
可惜，她的清靈秀麗讓她有些不沾煙火氣，始終是缺了幾分世俗的味道。
“無妄兄！”
季默苦口婆心地勸著:“我雖已有躍神境修為，但本身並未拜入哪家師門，都是從小跟著家中長輩修行，只有幾位指點過我的老師，許木老師就是其中一位。
我加入你們滅宗，完全合情合理，誰也不能說三道四。
你看，長老之位不好安排，那就給我個護法，護法不行就執事，實在不行，讓我做個弟子也行……你要真忍心的話。”
林祈忙道:“老師，我也一樣。”
吳妄扭頭看著這兩個家夥，左手邊風姿俊朗、英武不凡，右手邊面若冠玉、身形修長，都是一等一的濁世佳公子。
唉，臥龍鳳雛得一可得天下，他區區滅宗，何德何能可同時擁有這麽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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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妄道:“我那滅宗廟太小，可容不下你們兩尊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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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去修行，是去磨礪自己！”
季默大手一揮，朗聲道:
“經過這次遇襲之事，我是想明白了，必須踏入超凡之境，不然面對困境只能依賴旁人！
我覺得，能跟無妄兄一同修行，就是我最大的機緣。”
林祈道:“老師，我也一樣。”
“你們去滅宗修行圖啥?”吳妄有點哭笑不得，“覺得那裡的濁氣特別清新?”
噗嗤一聲，林素輕沒忍住笑出聲來，扭頭捂著嘴一陣咳嗽。
季默與林祈一左一右同時向前。
“圖你啊無妄兄。”
“老師，我也一樣啊！”
吳妄:……
差點就是一個滾字送給這二位。
“那這樣，也莫要說我為難你們，”吳妄道，“你們要加入我們滅宗自是可以，我滅宗需要你們這樣的人才。
但你們家世非凡，都是人域的將門之家，我也怕給滅宗惹來麻煩。
還請你們二位，各自手持一份你們家長的親筆信件，證明你們的所作所為是他們允許的，如此我就收你們做個護法。
如何?”
“好！我這就回家！”
“老師且等我幾日，我去去就回。”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冷哼半聲、甩袖離去，已是在暗自較勁。
開始了，開始了，這對臥龍鳳雛開始了！
暫時安撫好這兩個公子，吳妄著實松了口氣，心底盤算著，自己被季家老奶奶、林家林怒豪生撕活剝的可能。
這又不是他忽悠的，也不能怪到他身上。
等季默和林祈各自帶著幾名仙人護衛離開這軍營，吳妄立刻招呼林素輕和楊無敵四人，收拾細軟、趕緊溜人。
吳妄本想著去找泠仙子告別，但到了泠仙子住處才被告知，她並未在此地閉關太久，已回了玄女宗修行。
這讓吳妄有點悵然若失。
與季默、泠仙子相交以來，季默這家夥越來越朝著諧星發展，但泠仙子與他頗有默契。
她聰明睿智，帶著一點點的腹黑;機智勇敢，又不會熱血上湧就不管不顧。
下次見面，也不知她是否已然成仙，自己也要加把勁才是，總不能下次遇險，要她衡量是吹笛子效益高，還是拔劍直接砍人。
總不能真就【你被強化了，快去送】。
吳妄笑道:“這仙子還真是灑脫。”
林素輕在旁小聲嘀咕:“怎麽覺得，這仙子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少爺你，所以不告而別，想讓自己的心靜下來呢?”
“莫要多想，你懂的多還是我懂的多?”
吳妄淡然道:“我的事，你知道的。”
林素輕頓時笑成月牙彎彎，背著手在吳妄身旁逛來蕩去，故意問著‘什麽事呀’、‘我知道什麽呀’，差點被吳妄一巴掌拍昏過去。
要離開軍營，自是要得到此地將軍的允許。
吳妄熟門熟路地尋到了許木，這位本該回去重建戊辰圓頂的副統領，也主動請纓，留下來照看這四個‘小家夥’。
“這就要走?”
許木沉吟幾聲，“你不如在這裡養養傷，外面時局混亂，你此次又直面凶神，很容易被十凶殿盯上，在這裡終歸是要穩妥些。”
吳妄也不說話，就是含笑看向許木，後者被他看的渾身不對勁。
“好吧，”許木歎道，“軍中此時確實沒有太多高手，回宗門高手還多點。”
“許木兄放心，”吳妄拱拱手，“待北境平了獸患，咱們再閑聊相聚。”
“善！”
許木給了他們一只梭子，讓楊無敵四人駕著，吳妄也提前結束‘刑期’。
回滅宗的路上，仁皇閣還派了兩名巡查仙使暗中護送。
這不是吳妄獨享的待遇，泠仙子、季默、林祈都有這般照顧。
無他，能以未成仙的實力，直面凶神鳴蛇，威武不屈、出手反擊，甚至出言調戲……
如果這都不值得仁皇閣傾力培養，人域又該培養哪般人才?
也不知，他何時才能擁有正面凶神的實力。
定不會太遠。
俗話說，一家歡喜一家憂。
十凶殿自那日偷襲戊辰圓頂之後，他們的日子頗不好過。
像他們這種本就無法活躍在陽光下的黑暗組織，偷襲戊辰圓頂之戰，已讓他們損失頗多。
而在這一戰中，有中高層被對方擒拿，還拷問出了一系列情報，十凶殿暗中培養人才的據點被搗毀多處，不少心血付之東流。
不止如此，仁皇閣下屬眾巡查仙使，開始在人域各處搜查十凶殿的蛛絲馬跡。
拔出蘿卜帶出泥，此前搗毀的那幾處十凶殿據點，又讓他們搜集到了不少情報。
一時間，十凶殿活躍度降到了歷史新低點，各個據點都在暗中潛伏。
某處地下宮殿中。
“咱們的人，心志這麽不堅嗎?”
“長老，咱們的人都打過道心烙印，就算被抓，也不會輕易開口。”
“那為什麽！”
“對方審訊的手段應該十分蠻橫，以至於咱們的人道心失守。”
“還有一件事，大長老給父親帶回的林祈畫像，好像有些不對勁，似乎是那個魔宗宗主無妄子。”
“你在質疑鳴蛇父親！?”
“不、不敢。”
“那就是林祈！讓大家傳閱下去，都記住嘍，那就是炎帝令持有者林祈！立刻搜查這個林祈的下落，我們要將功補過！”
有些昏暗的地下大殿中，那長老的咆哮聲久久不絕，下方跪著的人影只能把頭越放越低。
……
這軍營用的飛梭，飛速著實不慢。
由幾名真仙輪流操控，大半天就橫跨了半個人域。
吳妄回滅宗山門時十分低調，除卻與大長老和妙長老暗中見了一面，沒有驚動其他人。
無他，按理說他現在還應該在軍營‘服刑’，算是自己偷偷溜回來的，若是大張旗鼓地現身總歸不好，容易讓人懷疑他是什麽人域特權階級。
他能有什麽特權?
普普通通一少主，簡簡單單魔宗人，僅此罷了。
回到自己的閣樓，吳妄心底踏實了許多。
開啟層層陣法，架起道道結界，又有楊無敵四人輪流在外守著，護山大陣時刻不停地開啟，讓他感覺到了一種由內而外的安全感。
林素輕將小樓打理的十分潔淨，一樓多了許多屏風、花瓶等擺件，讓此地更添幾分典雅秀美。
推開窗便是瀑布水潭蘊清池，關上門就是無人吵擾清淨地。
吳妄伸了個懶腰，舒舒服服地躺在床榻上，一旁林素輕已去燒水沏茶、清洗靈果。
她問:“少爺，您真的跟凶神面對面了?”
“不算面對面，單方面抗壓。”
吳妄將幾只空了的寶囊扔到枕頭旁，默默地翻了個身，“凶神著實太強了，非我現在能抵擋的，不過……人形倒也頗為美豔。”
“哈?”林素輕輕輕眨眼，“凶神也有人形?”
“人之形貌，乃是先天道軀，與道相合，”吳妄哼了聲，“你當女媧大神創造人族的時候，是突然來了靈感、隨心所欲捏了幾個泥人嗎?
這裡面講究大了。”
林素輕端著靈果款款而來，笑道:“那有沒有可能，是咱們自己給自己貼金呀?”
“這個倒也有可能……不吃了，我現在就想睡一覺舒緩舒緩，碰我一下。”
“小哎遵命！”
林素輕像模像樣地拱拱手，並起劍指、身形飄飛而起，又在空中回旋兩周，動作華麗麗地……點向吳妄手背。
忽聽裂谷中鼓聲震天，又聽得嗩呐喇叭吹個不停。
林素輕趕緊停住動作，吳妄也納悶地跳了起來。
靈識一掃，卻見空中有朵金色的雲朵，大搖大擺地落向滅宗山門，其上更是有仙子起舞、仙人縱歌，引得了方圓數千裡內的高手關注。
這片區域本就魔道宗門扎堆，此刻已驚動了不少魔修跳出來，趕過來湊個熱鬧。
那金雲落到裂谷前緩緩停下，一名女仙向前，聲傳數百裡:
“滅宗諸位長老可在家中?”
血光閃耀，大長老已帶著數位長老飛出大陣，對著金雲略微躬身行禮，雲上眾仙、眾護衛齊齊還禮。
那身著彩裳宮裙的女仙柔聲道:“我等奉命而來，給滅宗送來獎賞，以嘉獎滅宗宗主無妄子在北境大戰中做出的卓越貢獻。”
這女仙言罷，護衛們抬著一只只寶箱向前。
大長老對著下方招呼一聲，立刻飛出數十位仙人境的魔修，將寶箱挨個接了過來。
女仙又道:“此物也請滅宗收下。”
言罷，她素手向前滑過，袖中飛出一抹金光。
金光懸浮於滅宗之上，竟凝成一面石碑，正面寫著【忠義當先，有我無敵】，背面寫著【仁皇閣閣主劉百仞】。
這一刻，滅宗眾魔道的面容，倒映著石碑閃耀的金光，竟有數位魔頭老淚縱橫。
小樓之內，吳妄扭頭躺回軟榻上，淡然道:“沒想到仁皇閣閣主鬥法時那般勇猛，名字倒是跟他平日裡形象很接近，意外的普通。”
“哇，少主，這是仁皇閣給的嘉獎！”
“竟整這些虛的，我滅宗很缺靈石嗎?給那幾箱有什麽用?”
吳妄哼了聲:“睡了睡了，莫要讓人吵擾我。”
林素輕答應一聲，立刻就要抬手戳向吳妄手腕，裂谷之外，大長老猶自與仁皇閣一行人寒暄。
忽又聽一縷笛聲響徹裂谷，林素輕動作一頓，吳妄也有些費解地注視著大陣之外。
幾名身著白裙的仙子踩著一朵蓮台緩緩飛來，臨近滅宗便是輕呼一聲:
“哪個是滅宗宗主?”
說話者嗓音清清冷冷，其他幾人表情也如寒冬臘月，沒什麽溫度。
大長老略微皺眉，淡然道:“本座滅宗大長老，我家宗主此刻正在歇息，不便見客。”
吳妄:乾得漂亮！
“是嗎?”
開口說話的那仙子微微點頭，將手中請柬用仙力包裹，送到了大長老面前。
她道:“這是我天衍玄女宗的請柬，半年後有我玄女宗收徒大典，靜待貴宗宗主大駕光臨。”
言罷，這幾名女修駕著蓮台飄然而去。
那大長老接過請柬，按他性格，本是要一把火燒了，懶得鳥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仙宗。
這幾個女修態度也太差了點。
但一想到宗主跟那個泠仙子似乎交好……大長老沉吟幾聲，將請柬收入袖中，卻是暫時忍耐了下來。
“玄女宗收徒大典?”
吳妄沉吟幾聲:“素輕，我這滅宗有收徒大典嗎?”
“沒有呢宗主大人，”林素輕笑了幾聲，柔聲道，“一般是特別有名的宗門，才能辦的起這般收徒大典。
他們提前半年、一年對外公布大典的時間，到時候就會有大批年輕人趕去拜師。
滅宗排名不是太高，知名度也是不夠的。”
“那滅宗怎麽收徒?”吳妄眼底帶著幾分不滿。
“靠平日裡坑蒙拐騙，不是！”
林素輕小聲道:
“每隔一段時間，仁皇閣就會舉辦一場仙資大會，各家宗門都可去挑選徒弟。
不過，資質好的也是被大宗門選走，這種大會都是拜師者自己來選。”
吳妄挑了挑眉，這個倒是有些搞頭。
“先睡……”
“滅宗宗主可在?”
吳妄剛道要歇息，忽聽陣外又有喊聲傳來，這讓少主差點跳起來罵人。
有完沒完！
今天還有完沒完！
只見兩朵白雲自東面、西面迅速飛來，幾乎同時落在裂谷上方，隱隱還有互頂之勢。
“季家送我家公子來滅宗修行！”
“林家送我家公子來滅宗求道！”
兩聲吆喝，左右兩群仙人讓開路徑，季默身著蔚藍長袍、手持折扇，含笑向前飛來;那林祈一襲白衣，坐在四名侍女抬著的竹椅上，此刻也起身向前踏步。
季默道:“無名小子尋道心切，求一片屋瓦立身。”
林祈道:“我輩修士自問天命，尋一二草廬養志。”
血手魔尊大長老、滅宗眾魔道、周圍圍觀眾魔:……
他前腳剛到，這臥龍鳳雛就追上來了，也是真的絕了。
吳妄揉揉眉心，一咬牙、一狠心，罵聲傳出陣法:“大長老！給他倆安排個草廬茅屋，先洗三個月尿布！”
大長老頓時笑眯了眼， 季默、林祈各自踉蹌半步。
還好，大長老笑道:“宗主，門內沒有那麽多嬰孩，產不出幾片待清洗的尿布……”
吳妄癱躺在軟榻上，禁不住輕輕呻吟幾聲。
季默這個浪蕩公子也就算了，林祈現在名頭響亮，炎帝令持有者的大名聲傳四方，之前說入他們滅宗修行，吳妄還以為他們會偷偷摸摸過來。
這……
自己低調且普通的宗主生活，破滅了。
“誒?”
吳妄突然想到了什麽，身形直直坐了起來。
少主嘴角上揚的弧度，讓林素輕著實替外面兩個英俊公子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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