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被人拽了下,鬱清落看到鬱可歡擡手了,更看到她迷霧的眼底明顯的失落一閃而逝。
她是不是在等誰的電話?
很快,她就想到了,裴俊馳。
手術前前後後,醫生護士不止一次問孩子的爸爸,然而近乎一天了,別說人,一個回信她們都沒看到。
知道她是要自己接的意思,鬱清落就把手機遞了過去,而後就聽她道:
“今天還下不了牀。”
“明天看看情況吧,我比你急。”
“嗯,我盡力。”
這是小產好嗎?
孩子都沒了她還不長記性!
然而不等她開口,鬱可歡一句話先堵死了她:
“我簽了對賭協議。”
“你是不是已經預先支了錢?被家裏拿走了?”
疑問的話卻是肯定的口氣,轉了個身,鬱清落氣地不行,因爲是幾人的病房,她也不敢大動作,每個字卻都像是從嗓子眼擠出:
“你沒看到我的下場?你不知道自己什麼情況?”
幾次想說她是個孕婦,可看到牀上虛弱憔悴的她,又想起她剛失去了孩子,鬱清落愣是都不敢提那幾個字眼,只是很憤懣:
“就算你把血都賣了他們會感激你嗎?”
“我一個月千薪水的時候送兩萬的金鐲被人嫌,看着像幾十萬的金佛他們還是想要更大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我這個前車之鑑在那兒擺着,你還走我的老路?”
恨鐵不成鋼,鬱清落也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你拿了多少?”
“一千萬。”
眼珠子瞪地滴流圓,半天,鬱清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播這麼賺錢的嗎?
她以爲自己這一年多拿近兩百多萬的提成已經是各路神仙保佑了,沒想到她這麼能賺。
難怪母親說她是福星。
“那你要播多少場?”
“這月是平臺的活動節,一億銷售額。”
眸子又瞠了瞠,這一剎那,鬱清落只覺得自己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
“要是做不到呢?”
“倒賠雙倍,然後免費帶到銷售額,幾個廠家的都全款付了。供貨商都鬧上門了,傳出去會影響銀行下一季的放貸,公司也會雪上加霜。”
“這關你什麼事?鬱家的公司都籌備推了幾次上市了,可裏面有你一分一毫嗎?”
除了鬱景陽,母親都不一定有。
鬱家從根上就重男輕女,他們就覺得女兒早晚都是別人的,所以女兒出嫁之前、到彩禮,他們是扣一分是一分。
她算是看透了。
看她垂下眸子、虛弱地不行,鬱清落也覺得自己這時候不該說這些: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休息吧,先把身體養好。”
鬱可歡是真的累,很快就昏睡了過去,這一晚,鬱清落留在了醫院,久久未能成眠,晚上,鬱可歡起了幾次夜,身下還不太乾淨,來來回回都是她忙前忙後、各種清理。
清晨的時候,她累得趴在牀畔呼呼大睡,睜着眼睛望着陌生的天花板,藥性徹底散去的鬱可歡清醒至極。
隔天,陪着她等着醫生檢查完、掛完吊瓶,給她訂好了午餐、安頓好,鬱清落才匆匆又去處理自己的事兒。
她前腳離開,鬱媽媽跟裴俊馳也一前一後地趕來了,但兩人不是安慰她兩句、解釋晚到的原因就是抱怨不如意、埋怨她不小心,從頭到尾鬱可歡什麼也沒說。
……
而後接連的幾天,鬱清落經常會過來,不爲別的,只爲記憶裏久違的那一聲“姐”,但多數的時候已經換成了傭人在照顧,偶爾趕上有外人在,她還是留了東西讓人轉交,有空了再過來。
眼見着馬上一週、瀕臨出院的日子了,這天,鬱清落跑了個外活也沒再回公司,拎了些水果點心就去了醫院。
面上兩人還是不冷不熱,但氣氛明顯不似從前,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下病情,鬱可歡就打發了傭人出去。
鬱清落正削着蘋果,突然,一道陡轉的低喃嗓音傳來:
“我們……是意外。”
反應了半天才明白她說的可能是她跟裴俊馳的事兒,鬱清落視線一頓,看向了她。
“我是喜歡他,第一眼就喜歡上了,越接觸越喜歡,不過,我只是暗戀,或許午夜夢迴也幻想過有一天他變成我的,你被我們甩在身後。”
“那一次,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次酒會活動上我們都喝多了,隔天就……不巧我跟媽一起去的、被媽撞見了。”
“後來我就身不由己了。”
“我是不喜歡你,也討厭你的美貌、你感情上的幸運、隨隨便便就能不勞而獲,可我從來沒想用這樣的方式。”
苦笑了下,鬱可歡又繼續道:
“不愛就是不愛,哪怕你們之間有問題、我們之間有孩子了其實也改變不了什麼,我看到他給你買的生日蛋糕了。”
“可歡,我沒跟他……”
“我知道,我不是怪你,我是想說謝謝。”
後面傭人回來了,碰巧殷立霆的電話也打了進來,兩人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走出的時候,渾渾噩噩的,鬱清落也說不上一種什麼心情。
車子處,她剛按下了開鎖鍵,突然,一個女包就砸到了身上:
“鬱清落,你乾的好事!搶可歡的男人、害她流產、現在你還搶她工作?你個蛇蠍心腸的、你是不是想害死她?怎麼還有臉來醫院?”
來人是鬱媽媽,此時甩着包,又一副恨不得撕了她的模樣。
“媽!你講講道理好不好?”
“是我逼她沒白沒黑工作的還是我拿她錢了?我陪她去醫院、陪她手術的時候你們都在哪兒?要不是我她可能都死在半路了。”
能不能對她公平一點?
然而她話沒說完,幾張照片又甩到了身上,有生日那天兩人出現在同一地點、裴俊馳提蛋糕的,有馬場裴俊馳抱她的,還有幾張是這兩天晚上她替鬱可歡直播賣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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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狡辯,她肯定是被你氣的!”
“媽,你也是女人,你捫心自問下,她這樣到底是誰的責任?你有替我們想過一天嗎?女兒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麼?”
最後兩人又大吵了一架,不歡而散。
是誰?
誰拍了這些別有用心的照片?
被母親這一耽擱,鬱清落回家的時間就不早了,匆匆換了衣服、打理好自己她就下樓了,然而明明約了六點又是眼瞅着七點了某人還不見影。
混蛋,不是說重要家宴酒會嗎?
他又遲到!
按開手機,她正準備再打個電話問問,突然,“噗”地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