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葉均澤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她錯了,還是自己錯了,或許他已經失去了自我,他的一切都跟隨着沈憶慈這三個字,再不能分開了。
家裏沒有開燈,昏暗的燈光下,他將啤酒罐丟進垃圾桶,聽着沉悶的聲音傳來,好像在嘲諷着他此時的孤寂淒涼。
冷靜,理智,清醒的感覺實在太煎熬了,好像只有喝醉才能不那麼累。
葉均澤轉身拉開冰箱門,又去了一罐啤酒出來,只是還沒等他打開,放在沙發上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他頓了一下動作,拿着啤酒走過去,卻意外的發現竟然是沈憶艾打來的。
大概,是因爲今晚的事情吧,或許被她發現了。
沈憶艾一直都是一個非常保護家人的人,特別是對沈憶慈,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葉均澤猶豫幾秒後接起來,還沒等開口卻忽然聽到她急促的聲音,“均澤,憶慈出事了。”
那麼一瞬間,他大腦轟的一聲全都空白了,明明才喝了一罐酒,可喉嚨卻乾澀的難受,“……什麼事。”
電話那頭,沈憶艾的聲音斷斷續續,“她……割腕了。”
‘砰’
啤酒從指尖滑落掉在地上,摔開的口子不斷往外用這白色的酒沫,涌出,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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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十二點,救護車的聲音混合着匆忙的腳步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看着沈憶慈滿身是血被推薦搶救室,牆上亮着的紅燈映照着鮮血淋漓的現實,沈憶艾靠在身後的牆壁上,僅剩的力氣隨之抽離身體,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腦袋還是懵的。
霍清和站在一旁,臉色黑沉的像是蒙了一層灰,周身圍繞着死氣沉沉的氣息。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沈憶艾喃喃自語,眼前揮之不去的還是剛纔闖進公寓的畫面。
她幾乎跟霍清和同時到達了沈憶慈公寓樓下,路上,他們不知道打了多少個電話,都沒有人接。
沈憶慈絕對不是一個會無緣無故失聯的人,除非……她出事了,根本就接不起來。
進入電梯的時候,她心中還存着一絲僥倖心理,也可能只是靜音睡着了,並不是她想的那樣。
可當霍清和無論如何都按不開門鈴,一腳角門踹開時,屋子裏的黑暗,還有臥室裏那一絲微弱的燈光都讓人心頭一緊。
沈憶艾衝在霍清和之前進了浴室,隨之而來的滿眼駭人的紅色……
她躺在已經涼了的浴缸裏,刀片落在地上,水被染成紅色,身上的衣服也與之融爲一體。
沈憶慈腦袋偏向一側,頭髮溼漉漉的粘在臉側,右手手腕還在不斷的往外流着血……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整個人都傻住了。
肩膀被人撞開,霍清和衝上前用乾淨的毛巾死死的圍住她還在流血的傷口,“別愣着了,先把人擡出來!”
一聲爆吼讓沈憶艾堪堪回過神來,她手忙腳亂,強撐着軟弱無力的身軀努力將人擡到了地面上放平。
她已經深度昏迷,身體也好冰好冰,整個人都像是從冰窖裏端出來一樣,沒有一絲溫度。
這樣的觸感讓沈憶艾感到害怕,她急切的喊着她的名字,眼淚已經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憶慈,憶慈你醒醒,千萬不能睡,姐姐來了……“
“憶慈,你能聽到我說話嗎?都是我不好,你一定要停住,馬上就好會好了……”
沈憶艾哭倒在旁邊,只是不論她怎麼喊叫,躺在地上的人始終沒有一絲反應。
她就像是一個睡着的洋娃娃,臉色蒼白到透明,整個人都是那麼那麼的脆弱。
霍清和在按着她傷口的時候,已經給120急救打了電話。
情急之下,也顧不上葉均澤那邊的關係,直接打給了慕氏醫院,只有慕白的人能最快速度到達。
等待的十幾分鍾,漫長的像是永遠都不會過去一樣。
浴室裏還殘留着明顯的血腥味道,霍清和瞥見那一缸駭人的顏色,很難想象這些血都是從沈憶慈身體流出來的。
就好像整個身體裏的血都流光了似的,讓人不忍心盯着。
他不適一個容易心軟的人,可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幕卻讓他心痛到連呼吸都變的微弱了。
救護車很快達到,醫護人員給她做了簡單的急救後將人送上了擔架。
另一邊,慕白得知消息的時候,人還在家裏看一份科研發布,他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的,來不及問太多便立刻驅車趕往醫院。
沈憶艾那通電話是在救護車到達之後打給葉均澤的,她怕沈憶慈會出意外,這種時候,能陪在她身邊給她力量的人就只有葉均澤。
此時,坐在急救室門外的長椅上,看着裏面明亮的燈光,還有行色匆忙進出的護士,她們手上的輸血袋讓沈憶艾幾乎崩潰。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沈憶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她一直都是積極樂觀,勇敢善良的女孩子,從小到大,她總是對所有事情抱着最美好的看法。
認真對待生活,努力豐富自己,她是這樣活潑鮮明又動人的孩子。
可以一轉眼,她卻冰冷的躺在那裏,沒了生氣。
沈憶艾知道最近她一定很累,有些時候連她都快要承受不住這成千上萬的壓力,可她有過社會經驗,總算是瞭解明白其中更深一層的東西。
哪怕是父親的入獄,她也比沈憶慈知道的更早一些。
不管是沈長波還是她,亦或者是黃葉薇,都希望沈憶慈能夠儘可能少的收到影響,因爲她纔剛剛成年,還不到二十歲,也因爲她從來都沒有直面過社會最殘忍的一面。
但他們卻忘了,當保護不能形成完整的順序,就會在最大意的時候給她致命一擊。
沈憶艾愧疚自己沒能將她完完整整的保護好,可她此時也才發覺,或許這樣的方式一直以來都是錯的。
霍清和看着她悲痛的模樣,他雖跟沈憶慈沒有任何親情層面的關係,甚至連認識的時間也十分短暫,但那份讓她產生永遠離開這種衝動的原因,他好像可以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