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
華燈初上,明月高懸。
春風樓之中一派熱鬧。
水柳兒卻獨自待在自己的房間,對外面的一切充耳不聞。
今天是她一貫的休息日,本就不待客,何況她晚上還有要事去做。
——她打算去一趟夏侯府。
本來和簡風遲商量的是明天去,但她想來想去,覺得晚上行動會更加隱蔽。
因爲夏侯榮已經回了西陵,這幾天一直都待在府中。
前幾天她考慮到夏侯榮剛回來,肯定心有警惕。
到今天,應該是會鬆懈一些。
至於那人的身份…等有機會了再確認也不遲。
水柳兒開始梳洗裝扮。
安全起見,自然是要換個容貌比較合適。
她取出了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正要往臉上戴的時候,門外卻是忽然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柳兒呢?讓她來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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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廷安!?
他怎麼現在來了!?
而且聽着好像是有些喝醉了。
聽到上樓梯的聲音,水柳兒迅速將東西收了起來。
“夏侯二公子,你今兒來的不巧,柳兒姑娘今天休息,要不換別的姑娘來,如何?”
張媽媽好聲好氣的勸道。
“本公子今天只要她作陪!旁的誰也不要!她人呢?讓她出來!”
或許是因爲喝醉了,夏侯廷安變得比尋常時候更囂張了些,甚至敢在春風樓如此叫囂了。
張媽媽笑了笑,不動聲色的攔在了他身前,頗爲爲難:
“二公子,您也不是第一次來咱們春風樓了,這裏的規矩您也是知道的。柳兒姑娘要休息,便是我,也勸不動她出來啊!她那小脾氣一向是倔的很,就算是勉強出來了,肯定也掃您的興。最近咱們這新來了一個姑娘,彈琴是一絕,要不給您帶來看看?”
夏侯淳安卻是不聽,一把將她推開!
砰!
張媽媽被猛地推到了欄杆之上,撞得腰疼不已。
夏侯廷安不屑嗤笑,一邊往上走,一邊譏諷道:
“彈琴一絕?你懂什麼?本公子聽過這天下最好的琴!旁人,豈上的了檯面!?別髒了本公子的耳朵!”
張媽媽神色微變,隱隱知道他是在說誰,胸腹間的怒火壓了下去。
她扶着腰跟了過去:
“二公子,這實在是不行——”
夏侯廷安十分煩躁,滿臉的不耐煩:
“怎麼?本公子到了你們這一個小小的春風樓尋個樂子,也得看你們的眼色?聽你們的命令?”
他在家已經聽夠了!
“滾!”
他正要動手,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輕柔甜美的聲音。
“且慢!”
張媽媽擡頭看去,吃了一驚:
“柳兒?你怎麼出來了?”
水柳兒輕輕一笑:
“老遠就聽見夏侯二公子的聲音了,既然二公子點名要聽奴家,是奴家的榮幸,自然沒有將人拒之門外的道理。”
說着,她看向夏侯廷安。
“二公子,請——”
夏侯廷安這才滿意,警告的看了張媽媽一眼。
“要是你有柳兒姑娘的一半懂事,就能少掉許多麻煩了,知道嗎?“
張媽媽卻是還沒反應過來,滿眼疑惑和驚訝的看着水柳兒。
今天這日子,她一貫是要休息的。
別說區區一個夏侯家的二公子,便是天王老子來了,她也不會出來迎客。
以前水柳兒剛來的時候,
不是沒有人欺負,甚至還有一些想要欺辱於她。
但那些人最後全都消停了。
——以各種方式。
從此西陵之中,幾乎再無人敢那般放肆。
夏侯廷安今天是喝醉了,腦子糊塗纔敢這麼幹。
但他們不是應付不了,實在是不用水柳兒親自出面。
但水柳兒卻只是笑。
“麻煩張媽媽將二公子請到那邊的包間,我收拾片刻便來。“
張媽媽滿心不解,但也只好照做。
夏侯廷安大搖大擺的進了包間。
他若是清醒機敏一些,便會覺察到不對。
可惜此時他什麼也看不出來,反而還以爲是自己的身份將她們都鎮住,心中暗自得意。
沒一會兒,水柳兒果然抱着琵琶來了。
她衝着張媽媽使了個眼色:
“張媽媽,二公子身份尊貴,還請給二公子上咱們這最好的酒。”
張媽媽不知她打的什麼主意,但還是照做。
很快,下人們就將酒送來了。
夏侯廷安拍開,清冽的酒香撲鼻而來,正是上好的竹葉青!
房間內,此時只剩下了夏侯廷安和水柳兒。
水柳兒十分溫柔的問道:
“二公子想聽什麼?”
夏侯廷安想了想:
“挑你最擅長的就是!”
說着,又開始喝起酒來。
水柳兒眸光微閃,笑着應了。
“是。”
隨後,素手輕彈,悠揚悽婉的琵琶聲響起。
夏侯廷安的情緒被挑起,憋悶不已,接連灌了好幾杯酒。
水柳兒停了下來,柳眉微蹙,似是又幾分擔憂。
“二公子看起來心情不好,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夏侯廷安的腦子有些發昏,聽到這聲音,張了張嘴,就將心理的話說了出來。
“還不是因爲…江府!“
砰!
他將酒杯重重的砸在桌子上,臉色漲紅,神色憤憤。
水柳兒睫毛微顫,聲音輕柔如風。
“奴家不過一介弱女子,對這些也不懂,只希望二公子能寬心一些,別再爲這些事情煩憂了…“
夏侯廷安似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冷笑道:
“本公子也不想,奈何——那江府欺人太甚!”
西陵城中誰不知道,江羽丞的親妹——江羽織,和夏侯廷安正在商量婚事?
兩家強強聯合,這婚事對雙方都是極有好處。
尤其是夏侯廷安。
單單靠着這一門婚事,就已經贏了夏侯府其他公子一頭!
他還有什麼可不滿的?
水柳兒只問了幾句,便從夏侯廷安那套出了不少話。
她這才知道,原來最近因爲江羽丞受傷,江府和夏侯府的婚事,又開始拖了。
甚至還說要等到三公主和江羽丞大婚之後。
這讓夏侯府覺得,江府對這門婚事絲毫不看重。
他們已經屢次三番的退讓,就是爲了能儘快定下來,將這事兒完成了。
但江府卻是得寸進尺。
“…他們竟然還想要九霄回元丹,真是可笑!”
夏侯廷安大着舌頭,聲音有些模糊。
“當初既然已經將這東西送給我們,又怎有要回的道理!?他們想要回丹藥給江羽丞?做夢!“
水柳兒猛然一驚!
九霄回元丹——那是帝姬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