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下意識的,沈璃立刻從牀上起身退後兩步,看着那張寬敞柔軟的大牀,太陽穴“突突”的跳着,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說過那句話?
她怎麼會說出那句話!
一股熱氣陡然從心底升起,令她臉頰滾燙,腦子發矇。
怎麼、怎麼會——
她僵立在原地,想要將那句話從腦海之中揮散,卻發現越是想這樣,那句話就越是牢牢佔據她的注意力。
不止如此,連當時的場景畫面,都開始一點點的清晰起來了!
哦,當時是陸淮與跟她說,該回家了。
於是她擡頭回了這一句。
他說,回家。
她問,你不抱我回牀上嗎?
…….
前一刻,沈璃還在想,絕對不會有比當着自家親爹的面,往男朋友懷裏鑽更令人羞窘難堪的場面了。
而現在,她才發現,真的有。
——她當着自家親爹的面,問男朋友爲什麼不抱她回牀上。
沈璃屏住呼吸,只覺得這臥室空間雖大,此時此刻也突然變得狹窄逼仄了起來,連喘口氣兒都困難。
她拿出手機,再次點開和陸淮與的對話框,查看着兩人的聊天記錄。
剛纔出門之前,她看着還覺得沒有任何問題。
但現在再看,卻覺得陸淮與發來的每一個字,都的的確確是透着股非同尋常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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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祖宗。
——昨晚睡得好嗎?
聯想到昨晚上她做的那些事兒,沈璃甚至都能想象出陸淮與打下這些字句時候的表情!
她微顫着手,撥出了一個語音電話。
響了一聲,那邊就接了。
男人低沉慵懶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阿璃?”
熟悉的懶洋洋的腔調,一如既往的散漫。
但聽在沈璃的耳中,就是和平常不一樣。
她嗓子乾澀,捏緊了手機,聲音壓低:
“…….二哥。”
陸淮與略略停頓了下,似乎聽出了她嗓音中的那一絲緊張,旋即笑了聲。
“怎麼?”
沈璃卻並未因爲他這一聲笑放鬆下來。
她硬着頭皮:
“二哥,我……我昨天喝醉了…….”
“嗯,兩杯六度VL桃子酒。”陸淮與的語氣十分輕鬆,如數家珍般開口,“去年三月份的酒,產地菲亞酒莊。”
沈璃:“……”
分明陸淮與是笑着的,可不知爲何她覺得心更涼了。
慶功宴是自助,提供的酒水種類也很多樣,她喝那兩杯酒的時候,陸淮與並不在她身邊。
而現在,他卻能說出如此精準的信息,只能證明——他已經專門查過了!
至於他爲什麼要查這種東西……
沈璃的掌心汗涔涔。
“……二哥,你昨天……昨晚睡得怎麼樣?我喝醉了,沒給你和爸惹麻煩吧?”
陸淮與挑了挑眉。
“我睡得挺好的。至於麻煩——你沒問沈老師嗎?”
輕輕鬆鬆的一句,就把皮球重新踢了回來。
沈璃:“……”
她輕吸口氣,微微咬牙:
“沒有,剛剛起來喝了爸煮的醒酒湯,其他的也、也沒說什麼。”
“哦,這樣。”
陸淮與瞭然頷首,又笑,語調非常溫柔,
“阿璃這麼乖,怎麼會惹什麼麻煩。不過就是對我的牀產生了幾分興趣罷了。”
“……”
沈璃絕望捂臉。
果然是真的。
果然是真的!
她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
“二哥,我、我不太記得了……”
陸淮與對她這個答案並不意外,非常理解地點頭,寬慰道:
“沒關係,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天對我的牀感興趣了。”
之前她喝醉,也是會自動把他的主臥當成自己的地盤。
唯一的不同就是,這次恰巧被沈知謹聽見了,而已。
沈璃:“……”
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對,但她好像也沒有立場和證據反駁。
倒是陸淮與,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說的可真是理直氣壯。
想到腦海中的那些動人畫面,沈璃僅剩的那點底氣也沒了。
雙方都安靜了會兒。
沈璃低頭,軟着聲音認錯:
“……二哥,我保證以後不亂喝了…….”
陸淮與從接到她這個電話開始,就知道她肯定是想起來了點什麼。
至於到底是想起了哪一部分,又或是全都記得,他沒有要追問的意思。
——反正全程高能,一句和全部又有什麼區別?
他往沙發後背一靠,看着客廳落地窗外的景色。
此時剛過早上九點,陽光灑落,一片燦爛。
聽着小姑娘委委屈屈,又隱約帶着點歉疚的聲音,他薄脣微挑。
“阿璃,你記得,這是你第幾次說這樣的話嗎?”
對面果然瞬間就沒了聲音,理虧的不行。
嘖。
知錯不改,能拿她怎麼辦?
“不是真的不讓你喝。”陸淮與話音一轉,“昨天你高興,想喝,我怎麼會攔。”
雖然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實在是超出預想,但如果再給一次選擇的機會,陸淮與還是會隨她的意。
她親口說她很高興,這比什麼都重要。
沈璃聽懂了他的潛臺詞,脣瓣微微抿起,心底像是有酸甜的泡泡涌上。
好一會兒,她才低聲道:
“謝謝二哥。”
“不過——”
陸淮與扯了扯領口,低笑了聲,
“小祖宗,您這帽子都給我扣上了,是不是考慮考慮,什麼時候坐實一下?”
沈璃:???
她微微揚了揚聲調:
“什麼?”
陸淮與懶懶笑道:
“我也不能白擔這些個罪名不是?”
沈璃的耳尖一片緋紅。
那些都是醉酒時候說的話,他怎麼能當真!?還如此一本正經的說要“坐實一下”?!
她乾脆問道:
“你和一個喝醉酒的人也計較這麼多?”
“不行嗎?”
“……”
沈璃咬了咬牙:
“但我對你的牀沒有興趣!”
那邊安靜了會兒,直到沈璃懷疑這通電話是不是已經掛了的時候,才傳來一聲低笑。
“沈糖糖。”
陸淮與慢條斯理喊着她的名字,腔調微微拖長,便像是融化的熱巧克力拉成了絲,連空氣中都瀰漫曖昧的甜味,
“我說的是你先前指控我的那些,不是…….”
他頓了下,纔像是忍着笑意繼續開口,
“不是牀的事兒。”
不是牀的事兒。
不、是、牀、的、事、兒!
沈璃反應了一瞬,整個人都燒起來了。
“我指控你什麼了?”
“嗯?”
陸淮與笑着反問,
“你不是說,我鬍子扎的你臉有點疼麼?”
沈璃的心頓時跳漏了一拍,聲音都細微的顫。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