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自從和大神彼此交換大學生身份後，喻茉接連好幾天都沒敢上線。
一方面是因為剛開學雜七雜八的事情比較多，加之課業繁忙，沒太多時間玩遊戲。
另一方面是因為……她心虛。
至於為什麼心虛，她花了三天時間都沒有想通，索性就不想了。
轉眼到了週六。
身為還沒從暑假——睡到地老天荒的生物鐘——中緩過神來的大學生，到了週末總是要補補眠的。畢竟他們從週一到週五每天都要早起上課，晚上還要肆意揮霍想熬夜就熬夜的資本，即便是沒什麼正事，也要玩手機到十二點，睡眠必然是嚴重不足的。
喻茉也是補眠大軍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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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這個週六，她睡到早上十點才自然醒。
睜眼看到時間的那一秒，她的內心是充滿負罪感的。然而當她坐起來左右瞟了瞟，發現舍友們都還在昏昏大睡時，負罪感瞬間煙消雲散，然後心安理得地倒頭再眯五分鐘，這才取消手機的飛行模式，查閱信息。
手機信號剛恢復，便聽叮咚一聲，進來一條短信。陌生號碼，送達時間是早上八點。
這麼早誰給她發信息呀？
喻茉滿面狐疑地劃開短信。
158xxxxxxxx：下週三下午的課改到晚上七點，教室不變。
什麼課？
也不說清楚。該不會是詐騙短信吧？
喻茉奇怪地眨眨眼，決定等舍友們醒來後再討論這事兒，於是關掉短信，開始看頭條新聞，一條新聞還沒有看完，她忽然腦中一個激靈——
周、三、下、午！
週三下午她只有一節選修課——信息技術之美。
難道這條信息是計算機系的同學發來的？
她連忙切回短信界面，回覆：謝謝。不過你是誰呀？計算機系的同學嗎？
對面隔了大概兩分鐘才回覆：沈懷南。
「啊啊啊啊啊啊！」
喻茉捧著手機，尖叫著從床上跳起來。
——成功吵醒了宿舍裡其餘的人。
秦甜甜懶洋洋地翻個身，第一個發言：「誰啊，一大早叫春，擾人清夢。」
叫春……
喻茉莫名地感覺臉頰隱隱發熱。她抱歉地訕笑兩聲，說：「對不起啊，我太激動了，沒控制好音量。」
「噢。是呆慫少女喻茉同學啊。什麼事讓你這麼激動？男神約你了？」趙文敏一臉生無可戀地從床上坐起來，睡眼惺忪地說。
呆慫少女……
呆慫……
呆……
她也就是慫了點，什麼時候呆了啊？
「是天才少女。據說我智商一百八噢。」喻茉特得意地說。
趙文敏：「你這個一百八的智商是在哪裡測出來的？」
「微信朋友圈……測智商……小遊戲……」喻茉越說越小聲。
趙文敏：「……」
趙文敏：「那種測試連秦甜甜都能做到八百一。」
秦甜甜：「喂，什麼叫『連』秦甜甜啊？我的智商可是經『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全國統一考試』檢測過的！」
「啥考試？」喻茉的思路沒跟上秦甜甜的語速。
秦甜甜：「高考。」
喻茉：「……」不愧是智商八百一的人，說話可真有文學水準。
這時還沒睜開眼的林璐瑤，捂著嘴打一個大大的哈欠，提醒大家注意重點：「先聽茉茉說說，一大早什麼事這麼激動吧。」末了，轉身問喻茉：「茉茉，該不會真的是沈懷南約你了吧？」
「他沒有約我。不過……」喻茉又看了一遍短信，確認沒有看錯之後，才深吸一口氣，冷靜三秒，然後悠悠地說：「沈懷南主動把手機號給我了。」
「啊啊啊啊啊——」這回輪到秦甜甜驚叫了，滿臉星星眼。
趙文敏和林璐瑤也被這個爆炸性的消息徹底驚醒了。
趙文敏：「意思是說，你在沈懷南面前慫成那樣，結果還能一覺醒來就被他勾搭？——我算是看透了這個看臉的世界。」
林璐瑤：「絕望二次方。」
「嘿……嘿嘿……」喻茉傻乎乎地笑了幾聲，然後說：「不算勾搭啦。他只是發短信告訴我，下週三下午的課改到晚上了。」
「這就是勾搭。」趙文敏語氣篤定。「這種事情一般都是由班長在群裡通知的。你不是計算機系的，沒有加他們的群，會被單獨通知很正常，但由他來通知就不正常了。他又不是班長。「
「……是這樣嗎？」
喻茉感覺自己的小心肝在狂顫。
簡直不敢想。
那可是沈懷南，她暗戀了整個高中的人……
喻茉極力使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對著手機自言自語道：「我要怎麼回覆呢？啊，完了完了，他的消息八點就發過來了，我十點才看到。一定不能讓他知道我睡到這麼晚才醒。」
「別緊張，要穩住。」秦甜甜三人立馬圍過來，個個精神抖擻，智慧超群，瞬間湊成一個諸葛亮。
經過高考檢驗的軍師天團的實力果然不是蓋的，只花了五分鐘就敲定好計策。
喻茉按照軍師團的建議編輯完信息，最後檢查一遍，確定沒有語病之後，點擊發送。
然後開始一分一秒地數著時間等回覆。
緊張，期待，興奮，忐忑，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
沈懷南收到喻茉的信息時，正在寫高數作業，他看一眼信息，短信內容比他預想的要長。
136xxxxxxxx：不好意思呀，之前在跑步，沒注意看手機。謝謝你通知我。下週三見n(*≧▽≦*)n
跑兩個小時？
體力不錯。
沈懷南莞爾，想了想，回覆：你應該感謝周洋。
早上他晨跑完回來，一進宿舍就被周洋攔住：「班長在微信群裡說，下週三下午的《信息技術之美》改到了晚上七點。你通知喻茉吧。她的電話是：136xxxxxxxx。」
他仰頭灌一口礦泉水，反問：「你為什麼不自己通知？」
「我的手機壞了。」
「……」
壞了還能看微信群消息？
他懶得理周洋，隨手拿一條毛巾，去沖涼。進浴室前，聽到周洋說：「那我拿你的手機發了啊！」
他沒有搭理，直到十點左右她發來信息問他是誰時，他才看到周洋拿他的手機發過去的短信。
所以她應該感謝周洋。
沈懷南收回思緒，正要繼續寫作業，周洋忽然晃過來拍他的肩，說：「明天晚上一中校友聚餐。楊大美女要我通知大一的。我通知你了啊。你去不去？」
「有空就去。」
「去吧，剛開學哪有什麼事。喻茉那邊，你去通知？」
「你的手機又壞了？」
「……我自己去通知。」
‧
經濟學院某女生宿舍。
四個穿著睡衣的女生，圍著同一部手機，皆一臉懵逼。
宿舍內靜得出奇。
忽然，手機嗚嗚地振動起來，伴著默認的來電鈴聲。
喻茉連忙接電話：「喂？」
電話那邊很快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你好呀喻茉，我是周洋，你還記得我吧？就是專門給沈懷南當背景牆的那一個。」
「……記得。你好。」
「嗯，是這樣的，明天晚上有一中校友聚餐，大二的請我們大一的吃飯。你有沒有空參加？」
「聚餐？」喻茉微微擰眉，她不太喜歡參加這種全是陌生人的社交活動：「我不知道有沒有……」
「我和沈懷南也會去喲。你應該有空吧？」
「……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多社交一下也挺好。喻茉默默地在心裡打自己的臉。
「那太好了。我一會兒把時間地點發到你的手機上。記得穿得漂亮點。掛了。」
「噢。好。」
喻茉正要掛電話，忽然見舍友對她使眼色，連忙說：「你等等。」
周洋：「還有事嗎？」
秦甜甜：「問問他短信的事。」
「這樣不好吧……」喻茉想拒絕，但見舍友們一副想拿刀往她脖子上抹的架勢，只好妥協：「呃……嗯……就是想謝謝你，通知我課程時間變更的事。」
「不用客氣。咦？你怎麼知道是我？我拿老沈的手機發的啊！」
「我聽沈懷南說的……呵呵……」
掛斷電話，喻茉徹徹底底地蔫了。
她就說嘛，沈懷南怎麼可能主動勾搭她？
異想天開。
「茉茉，你別洩氣。至少你現在有沈懷南的手機號了呀。」林璐瑤安慰道。
秦甜甜：「對。而且明晚你們還要一起去聚餐，又能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了。」
「嗯……」
喻茉有氣無力地應一聲，軟趴趴地伏在桌上，想起周洋的話。
——記得穿得漂亮點。
吃頓飯而已，為什麼要穿得漂亮點呢？
‧
第二天晚上，喻茉如約參加聚餐。雖然不明白周洋為什麼特意交代那一句話，但她還是稍稍打扮了一下。
——畢竟沈懷南也會去。
聚餐時間定在晚上七點，地點在西門外的一家東北菜館，天字號包間。
喻茉算好時間，提前十分鐘到場。
一進門，就看見周洋跟她打招呼。
周洋：「喻茉，這邊。」
一副跟她很熟的樣子……
喻茉微微彎起唇，抿著嘴朝他客氣地笑了笑，然後走過去。
周洋指著與他相隔一個空位的位置說：「你坐在這裡。」
喻茉感激地點點頭：「謝謝。」
在場的人雖然都是一中校友，但她並不認識，所以十分拘謹。
坐定之後，她便在學長們的起鬨下，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喻茉，經院統計系的。」
在座的人也紛紛向她介紹自己，一圈下來，她只記住了一個名字——楊舒婧。因為桌上只有她和楊舒婧兩個女生。
自我介紹完畢後，學長們就打開了話匣子，相互調侃起來——
「想不到咱們一中還有這麼漂亮的妹紙！真給母校長臉。」
「老王你瞎說什麼大實話啊！你當咱們楊大美女不存在是不是？」
「你倆說實話時注意委婉點，小心楊美女生氣，一會兒不喝死你們。」
……
喻茉不知該怎麼接話，只好陪著笑。
趁學長們聊天的空檔，她悄悄觀察了一下現場，注意到桌上還有兩個空位，一個在楊舒婧的左手邊，正對著包間大門，另一個在她和周洋的中間，背對著包間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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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空位，其中一個應該是留給沈懷南的，而另一個……
正想著，楊舒婧忽然說：「張大帥哥，你可算是來了。咯，給你在美女學妹旁邊留了個空位。」
楊舒婧的語氣裡帶著調笑，顯然與這位『張大帥哥』非常熟。
讓喻茉奇怪的是，他們既然相熟，為什麼不坐在一起呢？像這種陌生人一大堆的尷尬聚餐，不是應該熟人跟熟人坐在一起嗎？
連她都跟半生不熟的周洋坐在一起……
咦？
桌上只剩兩個空位，『張大帥哥』坐她旁邊的空位的話，那沈懷南……
不等喻茉轉過彎來，『張大帥哥』便走過來，拉開她旁邊的椅子，朝對面的楊舒婧哈哈一笑：「那我就謝謝你的美意了！」
喻茉默默地低下頭。
現在只剩下一個空位，只差一個人……
好可惜。
她還以為能夠跟男神坐在一起呢。
出門前特意噴了點兒秦甜甜的——據說很顯瘦的梔子花香水。
看來好香水要給豬聞了。不對，說學長是豬好像不太好……
喻茉心思百轉千回之際，忽然聽到一道清朗平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不好意思，這個位置有人了。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