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換上短打,開始在繞着院子跑步。
她原本打算和孩子們一起跑,但是,她怕跟不上隊被孩子們嘲笑。
荷香跑了兩圈,心臟快爆了,她只得開始快走。
當她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見一個衣着光鮮的書生正在探頭探腦往裏看。
荷香停下腳步,問:“你找誰?”
書生打量了荷香一下,問道:“你們主子在家嗎?”
荷香嘴角抽動兩下,叉腰說:“我就是我們家主子,你啥事?”
書生驚訝地再次打量了荷香一番,抱拳說:“不好意思啊嬸子,我眼神兒不好。嬸子,君澤在家嗎?”
荷香翻了個白眼:“你眼神兒確實不好,讀書讀瞎了是嗎?你叫誰嬸子呢?!我是華君澤的髮妻。”
書生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半天才順過來氣兒說:“得罪了,我有眼無珠,君澤……”
“不在!”
“井永年,我在這兒呢,過來吧!”華君澤從東廂房探出頭來,笑着招手喊這書生過去。
井永年看着臉色鐵青的荷香,躬着身子抱着拳,儘量減少存在感,沿着門邊溜進了東廂房。
荷香生氣地跺了一下地,身上的肉亂顫。她化悲傷爲力量,又繞着院子跑了三圈,纔回房洗澡換衣服。
荷香收拾好自己,將霓裳閣給的二十八兩銀票放在布包裏,叫上問雁,準備出門找鋪子。她不習慣把東西放在袖子裏,大順朝也有女子挎包,她還是習慣用包包。
華君澤見荷香要出門,腆着張帥臉笑嘻嘻地說:“娘子,我要去王閣老家還書,我們一起出門吧。”
荷香面無表情地說:“不必了,不順路。”
華君澤討好地說:“娘子不必沮喪,糟糠之妻不可棄。咱們是少年夫妻,即便你如今不復當年的身姿容顏,你也永遠是我華君澤的娘子。”
荷香壓下心頭的無名火,吼道:“華君澤,誰是糟糠?你們全家纔是糟糠!我給你要過多少次放妻書了?你什麼時候給我?”
華君澤笑容停滯了一下:“娘子別說氣話了,咱們走吧。”
華君澤將荷香肩頭的挎包拿下,自己挎上,伸手做出請的姿態。
荷香撇撇嘴:“你不是說還書嗎?你的書呢?”
華君澤一拍腦袋:“看我這記性,忘了!”
華君澤進屋拿了書,就往外走,荷香和問雁只得跟上。
華君澤一路上不停地炫耀告老還鄉的王閣老多麼看好他,說王閣老家藏書多麼豐富,說王閣老怎麼怎麼鼓勵他……
轉眼就到了木蘭街,荷香停下腳步,嚴肅地說:“王閣老是希望同鄉子弟能有出息,將來也可爲王家所用。你爭氣一些吧,再過十來天,旭陽書院就該考試了,你……”
荷香還沒說完,華君澤將挎包塞給問雁,腳底抹油溜了。
荷香一口氣梗在胸口,半天才順過來,她扭頭對問雁說:“罷了,咱們走。”
荷香在木蘭街從頭看到尾,只有一個鋪子在轉手,鋪子哪裏都好,還帶院子,院子裏有六間房,可一個月租金就得五兩銀子。
荷香只得放棄,找了一家牙行帶着她在四周看,最終勉強能看得上眼的是木蘭街西邊隔了三條街的一處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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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子就在安河邊,這裏不像木蘭街那樣繁華,勝在清靜,還算有情調有逼格,周邊都是琴行畫廊和賣文房四寶之類的鋪子。
這是典型的前鋪後院的格局,院子沒有單獨的門,要從鋪子進出。院子裏有三間房。
在鋪子的二樓可以看到遊船在河上穿梭,絲竹曲賦之聲入耳,可謂自帶背景音樂。
這樣的鋪子,雖然處於房價偏低的西城,租金原本每月也不會少於三兩銀子。
本來有兩三人中意這家鋪子,只因鋪子主人要求必須一次交齊一年的租金,其他人便放棄了。
荷香見鋪子主人着急租出去,就坐在鋪子裏,口水紛飛地跟鋪子主人磨嘴皮子,一直磨到天色將黑,最終鋪子主人無奈地同意一年租金二十八兩。
荷香謹慎地驗過房契,生怕鋪子主人反悔,趕緊和鋪子主人簽了一式三份的文書。
鋪子主人是家中長子,辛苦多年掙下這個鋪子。他要去外地,若出發之前收不到租金,就只能由家中偏心幼子的老母親出面往外租,那租金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爲這個他已經耽誤兩三天了,否則,他絕對不可能這麼便宜就外租這鋪子。
荷香打開挎包拿銀票,心裏不由得咯噔一聲。她穩穩心神又找了幾遍,裏面就是沒有銀票。
她明明記得將銀票放到了夾層裏,可銀票居然不翼而飛了!
荷香和問雁對視一眼,問雁像是想起了什麼,猶疑着說:“方纔公子他主動拿包……”
荷香氣血上涌,腦袋裏嗡嗡響。男人不靠譜能不靠譜到什麼程度?!
鋪子主人正等着銀子呢。荷香尷尬地笑了笑,撓了撓頭說:“不好意思啊,最近記性不好,銀票忘家裏了。”
店鋪主人騰地站了起來,氣得跳腳:“你耗了我一下午時間,砍價砍到飛起,是在耍我玩嗎?!”
牙行的夥計趕緊安撫鋪子主人:“要不,明天小的給您送銀票過去?”
店鋪主人揮着袖子大步往外走:“我本打算明天一早走,才肯這個價租出去。她既然不誠心租就算了!”
牙行夥計趕緊拉住鋪子主人。
問雁俯在荷香耳邊說:“這銀子怕公子已經花出去了,咱們一時去哪裏弄二十八兩?還要給牙行二兩銀子呢。”
荷香思量了一下,笑着對鋪子主人說:“你放心,這鋪子我誠心租。我這就回去拿銀子。”
鋪子主人沉默了一下說:“我再等半個時辰,要是見不到銀子,就沒這個價了。”
牙行夥計在鋪子裏等着,荷香帶着問雁回了家。
荷香徑直去了堂屋,打開一個鎖着的樟木箱子,拿出一把精緻的簪子。她打量着簪子,冷笑了兩聲,就往外走。
華君澤見荷香回來了,一直偷眼看着,見到她拿這個簪子,忙衝過來搶,荷香將簪子藏到身後。
華君澤討好地笑着問:“娘子,你拿這簪子幹什麼?”
荷香平靜地說:“拿去當了換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