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醫聖出去的時候,外面只剩下奄奄一息的小山。他謹慎走上前,查探一番小山傷勢後,艱難將人拖到一旁樹木深處,這才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哎……到底是年紀大了,沒想到棠兒還會騎馬……”胸口要炸的感覺逐漸平穩,醫聖這才輕聲說了一句。想到林挽棠還帶了他的獨門毒藥,放心不少的醫聖這才扯出一塊布,塞進小山口中。隨着醫聖使勁,只聽“咔嚓”一聲,昏迷的小山立馬撕心裂肺叫了一聲。
還好醫聖提前塞了布條,小山的叫聲更像是小獸的低吼。
醫聖瞥了一眼小山,手上動作不減半分,只是抽空將有些鬆掉的布條又往裏塞了塞。
林挽棠這邊,一路上她騎着馬飛馳,卻還是聽到了身後逐漸逼近的馬蹄聲。
她看了一眼前方的路,略做思考後還是停了下來,隨後狠狠抽了馬屁股後,利索地尋着一條小路快步跑開。
邊關的月很是明亮,不過在密林中,有了樹木的遮擋,林挽棠走的踉踉蹌蹌,甚至裸露的皮膚都被劃破了不少。
而在行走中,林挽棠甚至隱隱聞到了前方傳來血腥味。
隨着血腥味愈加濃郁,在撥開最後一棵小樹時,林挽棠看到了極其血腥的一幕。
只見不大的平地處,到處躺着橫七豎八的人,鮮血濃重的味道更是讓人作嘔。
林挽棠看了一眼倒下人的着裝,心裏也猜測了大概。
她雖然不認識西冥的兵服,但是大元的還是認識的。
很明顯,這裏之前發生了小型“戰爭”。
想到這,正想退出去的林挽棠突然聽到屍羣中傳來異響。
被嚇一跳的林挽棠在仔細聽後,這才確定了不是鬧鬼。
想到這,林挽棠小心跨過屍羣,尋着聲音來到了一堆屍體面前。
猶豫半天后,還是一個個拉開,藉着月光又擦了擦那人臉上的血,終是看清了發出聲音人的樣子。
“是你?”
林挽棠看着垂死的人,下意識驚呼出聲。
隨後上一世的有些遺忘的記憶席捲而來。
她面前垂死的人,正是逍遙王蕭宥安。
上一世蕭宥安在邊關被西冥兵偷襲,熬到被找到的時候,其實命差不多交代了。
當時舉全軍軍醫之力,也就維持個昏迷不醒的狀態。
用白話說就是吊着一口氣。
後來因爲蕭雲湛找來了醫聖,這才把蕭宥安治甦醒。
只不過從此以後成了廢人,坐在輪椅度日。
蕭宥安本就是個恣意瀟灑的人,不能走動給他帶來的打擊巨大,後來也就將自己鎖着,再不見旁人了。
因爲上一世她與蕭宥安根本不熟,加上蕭宥安後來極其低調,上次中秋宴,她竟是沒想起來這事。
想到這的林挽棠,毫不猶豫地將人拖了出來,利索出手止血正骨上藥包紮。
她眉頭微微皺着,看着蕭宥安受的傷甚至浮現一抹不忍。
自重生後,她自詡並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就蕭宥安卻是應該的。
不說蕭宥安與蕭雲湛的感情,就是蕭宥安年紀輕輕在邊關保家衛國,這就是她敬佩的。
有那麼一瞬間,看着重傷的蕭宥安,林挽棠竟是升出一抹對於自己一直沉浸在個人仇恨行爲的羞愧感。
恍惚中,昏迷的蕭宥安悠悠甦醒,只看到一看不清樣子的女子,正小心地處理着他的傷口。
到處都是鮮血的味道,甚至她的身上也沾染了鮮血她也來不及顧及。
即使過了好多好多年,蕭宥安回想那一夜情景,依舊覺得那夜的月光好亮,包紮的人動作好輕柔。
他好想看到救他人的樣貌神情,卻因爲逆着月光,直到眸子泛酸,也未曾看清。
將蕭宥安包紮好後,害怕會出變故的林挽棠,還是咬着牙將人拖到稍遠的位置。
隨後又拿着蕭宥安的劍默默守護在一旁。
雖然有上一世記憶,知道這裏大概率不會出現敵人,但是她還是害怕,害怕又有什麼變故出現。
自重生以後,因爲她的選擇,與上一世不同的事發生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做完這一切的林挽棠,這才長長呼出一口氣,她擡頭看着明月,右手依舊搭在蕭宥安脈搏上時刻注意脈搏動向。
感受着蕭宥安平穩又非常有規律的脈搏跳動,讓本來就因爲晚上發生不少事的林挽棠,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
隨着人放鬆,睏意也逐漸襲來。
一直睜着的雙眸逐漸沒有之前的清明,隨後雙眸緩緩合上,呼吸也跟着平和起來。
就這麼眯了一夜的林挽棠,再睜開眼的時候,便看到蕭宥安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懷中的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報……抱歉……這是你的……”
林挽棠有些侷促地將劍交換給蕭宥安,因爲坐了一夜突然站起來,腿慢慢浮現痠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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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救了我?”
蕭宥安接過劍,沉着眸看着眼前的女人,尤其那臉上的傷疤,更是讓人無法忽視。
“對……你不用擔心,我也是大元人!”
林挽棠擡頭,正好對上蕭宥安有些探究的眸子,於是慌忙說出自己來自哪裏。
現在的蕭宥安讓她感覺有些冰冷,甚至心底隱隱還有些懼意。
這與中秋宴見到的那個肆意張揚的公子哥,實在是有着天壤之別。
林挽棠倒是突然有些好奇,眼前這個冷靜淡漠的蕭宥安,真的是中秋宴那個要拿掉她面紗的人嗎?
“你一個女子,爲何獨自出現在這?”
蕭宥安聽着眼前女子的確帶着大元口音,皺着的眉也未曾鬆開。
“我與舅舅昨夜被流民追殺,我慌不擇路,正巧碰到你躺在那……”
林挽棠看了一眼蕭宥安,還是選擇半真半假將昨夜事情說了出來。
“昨夜的事,謝謝你了!”
聽到林挽棠的解釋,加上人家的確救了他性命,蕭宥安心中也消了大半疑慮。
這疑慮一消,本就強撐的他,再也抑制不住腦袋傳來的陣陣暈眩感,腿一軟朝着林挽棠直直倒了下來。
“蕭宥安!原來你在唬我!!”
昏迷之際,蕭宥安只覺得倒在一個軟軟的地方,接着便是女人氣急敗壞的聲音。
他覺得有些不對,但終究抵不過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