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們借貸的憑據給我看看。”程墨安擋在兩個女人前面,晚晚扶住張大媽,她嚇壞了,人在瑟瑟發抖。
戴了個耳釘的男人揉揉鼻子,仰頭觀望陌生男人的臉,因爲身高懸殊,他下意識踮了踮腳尖,爲了增強氣勢,加大嗓門吼,“你誰?!”
“替她還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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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上下打量程墨安,看打扮的確很像有錢人,“一百萬不是小數目,你替她還?”
“我是她哥,你說呢?”程墨安伸手,等他拿憑據。
我是她哥?
張大媽怯怯擡頭,因爲他這句話,感動的頓時兩行熱淚,“姑娘,程先生真是個好人。”
張大媽的丈夫姓尹,他們有一兒一女,兒子尹偉豪曾經是程墨安的私人保鏢,六年前程墨安在京都被仇家追殺,尹偉豪爲保護他中了三刀當場死亡。
陸輕晚撫摸她的後背,“嗯,他一直都是最好的人,張姨別怕,他會幫你的,別怕。”
耳釘男似信非信,不敢把合同給他,而是嚷嚷着,“白紙黑字,寫的很清楚,她借我十萬塊,三個月期限,現在半年了,本金加利息一共一百萬。”
半年利息九十萬,臥槽這哪裏高利貸,這尼瑪是周扒皮!黃世仁!
陸輕晚那個暴脾氣,把張姨扶上椅子,小身影跑到程墨安前面,搶走男人手裏的東西,“兄弟,高利貸的利息也不帶這麼算的,人家借你十萬,半年90萬的利息,你們怎麼操作的?”
程墨安往前靠了靠,手在陸輕晚身後護着,以備不時之需。
耳釘男目測陸輕晚,瘦瘦的身板兒,大學生打扮,一看就是愛管閒事的所謂熱心人士,“喲,妹子抱不平呢?怎麼着,我們的規矩,欠債還錢,自願簽字,我們當初可沒逼着她借!”
簡單的借款合同,清楚寫了幾行字,大意就是他們說的那樣。
“這份合同有問題。”陸輕晚把打印紙擱桌上。
耳釘男臉色一變,“你特麼說什麼!什麼有問題?”
程墨安劍眉擰緊,想要一腳了結他的命!
但是被陸輕晚攔住了,她摸了下程墨安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問題是,時間不對啊,你說半年利息90萬,今天都過半年三天了,一百萬哪兒夠,得加點!”
耳釘男愣了下,“加?”
遇到個傻子吧?
張大媽更驚訝的死死掐大腿,姑娘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年紀大了真的承受不住。
只有程墨安神色平淡,眼角隱隱帶着笑意,他的小狐狸要使壞了。
陸輕晚冷笑,“你們這些做高利貸的,也不容易,風裏雨裏的,借錢的人實在過分,居然潛逃!還好我爸是公安局副局長,這種逃逸的我見多了,要不要我現在給他打了個電話,欠債花錢天經地義,我爸很公道的!”
程墨安嘴角輕抽。
張大媽心都要被嚇出來了。
耳釘男吞吞口水,“你說……什麼?”
“我是王副局長的女兒啊,我爸就在濱城公安大廳上班,等會兒我們在這裏喫飯,不信啊?行吧,我給他打個電話,要不我撥通號碼你跟他說?來,坐下說,把你們的冤情都說出來。”
耳釘男又吞吞口水,有點底氣不足,“你……你個瘋子吧你!”
陸輕晚把手機往桌上一放,“不想讓我爸來也行,把你的收款碼拿出來,我給你轉十萬,以後離這裏遠點,再被我看到,呵呵,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耳釘男求證的看了下程墨安,“大哥,你們不會玩兒我吧?姐她真是王局長的女兒?”
程墨安頷首,“我是王小姐的保鏢,你以爲?”
保鏢?保鏢竟然這麼帥這麼拽,那……這位是王副局長女兒好像不假。
耳釘男吞下一坨狗大便的表情,“你你你別亂來!我們高利貸也是自願的,絕對不強迫任何人,你……你去問問尹靜微,老子……不,小弟我真沒強迫她,是她聯繫我,主動貸款十萬,話說三天就給,誰特麼知道她竟然半年也沒還。”
陸輕晚露出八顆牙齒,“然後呢?”
黃毛兒看情況不對,拉住耳釘男,訕笑賠禮,“姐,我們從來不想傷人性命,單純想賺錢而已,你看我們哥幾個,二三十了,還沒個媳婦兒,老家彩禮重啊,被逼得沒辦法,姐,您饒命!”
陸輕晚拍拍黃毛兒的肩膀,“兄弟呀,你們做的生意不容易,但是誰讓我有局長爸爸呢?只怪你運氣不好,招惹了局長女兒,下次詐騙打聽清楚對向,詐騙電話打到FBI警長那裏,可不是什麼好玩兒的梗。”
耳釘男哪兒還敢計較,哆嗦索索拿出手機,“是,是的,姐,你怎麼不早說,其實我們這行真的不容易。打擾了,對不住。”
陸輕晚笑笑,“先加個好友。”
耳釘男嚇得腿兒軟,“姐,咋還秋後算賬呢?我說了不會……好好好的,姐你別這麼看我,我其實膽兒很小。”
加了微信,陸輕晚給他轉了十一萬,不管怎麼說,借錢的確存在,她不賴賬。
終於聯繫方式麼,陸輕晚嘿嘿笑,相信以後會用的到!
拿到錢,黃毛兒和耳釘男拔腿就跑。
程墨安冷冷道,“站住。”
三個男人腿兒軟,“大哥……還有事?我錯了,我再退給姐一萬,不,兩萬!不能再少了,我們呢小本買賣。”
程墨安目下森涼,“把東西整理好。”
三個男人面面相覷,“好……好的。”
不是退錢就行。
接着,他們老老實實整理好被打亂的店面,嚇得張大媽兩腿都快跪了,這是什麼世道啊,她頭一次見到高利貸做衛生。
三個奇裝異服的男人在打掃衛生,畫面太清奇。
打掃完衛生,程墨安又道,“過來,給你姐道歉。”
陸輕晚小嘴兒一抿,哈哈哈!老狐狸你真的腹黑哇。
“對不起,姐,對不起,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您高擡貴手,高擡貴手!”
“姐,我們該死,我們有罪!求你給個機會!”
“姐,我們一定回去反省,做個守法好公民!”
陸輕晚單腳挑開椅子,坐下,“尹靜微是我罩着的,以後離她遠點,錢已經給你了,見好就收,別作死。還有,這家店以後再遇到打砸的,我就聯繫你,我有你微信,稍微調查一下,你的祖宗十八代都在我爸電腦裏頭,你懂?”
老天爺啊!城裏人套路太深了!
“是!是!我們記住了,記住了!”
折騰了一番,三個人屁滾尿流離開小喫店。
陸輕晚噗地爆笑,“哈哈哈,好爽,老公你棒呆了!”
程墨安今日對晚晚也是刮目相待,撒謊騙人,她張嘴就來,這丫頭厲害着呢。
“王副局長的女兒,嗯,失敬啊,跟小混混打交道很順手,沒有三五年的功底做不到。”
“哪裏哪裏,保鏢大哥你客氣,”陸輕晚吐吐舌頭,“我跟人家學的,再說,您跟王局長認識,我狐假虎威啦。”
三五年?她混了六年好不好?
張大媽給他們做了四菜一湯,千恩萬謝的弓腰,“程先生,程太太,今天多虧你們,不然我真嚇死了。”
程墨安拉開椅子,讓她坐下說話,“到底發生了回事?靜微怎麼了?”
張大媽眼圈一紅,抹了把淚,“偉豪不在了以後,您一直接濟我們家,靜微是個要強的人,她說哥哥的死,不是你的責任,那是他的工作而已,當時她在讀書,沒經濟能力,好不容易畢業了,想自己賺錢,去年她跟我說想創業,正籌錢呢,我把繼續都給她了,哪兒知道她竟然去借高利貸啊,我給她八十多萬呢。”
偉豪?你的責任?他的工作?
這些關鍵字在陸輕晚腦袋裏過了一遍,大致想到了什麼。
墨安格外照顧她的生意,因爲張大媽的兒子爲他而死?
什麼事情居然鬧出了人命?
陸輕晚忍着一肚子的疑問,繼續聽兩人說話。
程墨安抽了張紙給她,“什麼生意?”
張大媽感激的接過紙擦眼淚,“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生意,她說成功了就有很多錢,我問,她不說。”
陸輕晚皺眉,“張姨,你女兒在哪兒呢?能聯繫上嗎?”
“韓國呢,好久沒回來了。”
韓國?
陸輕晚做了個大膽的猜想,“張姨,你女兒有沒有跟你說過她的夢想,願望之類的?”
“倒是提過……說想參加什麼《我就是演員》選拔,她鬧着玩,也不算什麼夢想。”
陸輕晚似乎明白了,離開飯館後,她跟程墨安大致分析了一下,“老公,我覺得尹靜微拿錢去韓國做了整容,她想當明星。”
程墨安已經猜到了真相,所以臉色不太好看,“嗯。”
陸輕晚迂迴了一下,“老公,張姨的兒子,幫過你啊?”
“嗯,他以前是我的保鏢,因爲一次意外去世了,爲了保護我。”
這幾年,程墨安都在給她送錢,贍養着他的家人,但聯繫並不多,偶爾來張大媽這裏喫頓便飯,看她生活的還不錯,心裏會少一點愧疚。
經過那次意外,程墨安終結了很多合作,也在慢慢清理海外生意。
只有近距離靠近死亡,纔會知道死亡跟每個人都密切相關,他程墨安也不過是凡人一個罷了。
思緒從回憶拉到現實,程墨安低頭看到陸輕晚,她正仰頭望着自己,“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