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問,問了你不見得會高興。”
厲淮之握着她的手有些緊,心裏像是有個聲音在阻止他開口,可看見面前的人依舊不願側頭看他,那被壓下去的躁意又漸漸有了升起的跡象。
沈初桃見狀輕笑了一聲,垂頭掩住神色。
“厲淮之,與其說是認栽,不如說你是不想認輸吧。”
頓了頓,她似想到了什麼,又接着開了口。
“那天的那句話,我很抱歉,和老爺子的約定,我也很抱歉,可你大可不必覺得我對你有所隱瞞,就想着要爭個輸贏,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有些威脅,對我來說根本就起不了什麼作用。”
“我沒有想爭輸贏,我甚至想一直讓你贏。”
沈初桃對上他的視線,試圖從他的眼裏看出真假。
面前的男人像是深山裏的狼,溫順時眼神透着繾綣柔情,一舉一動都帶着守護之意。
可一旦讓他動了怒,那雙眼睛透出的狠戾,不輸任何一頭以血肉爲生的野獸。
她不想去賭。
剛剛那句被他吻住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原本是她自嘲之下的坦白。
——“我們這場婚姻確實是個錯誤,好像現在說也不是太晚,不過…”
不過現在說的話,我還是虧了。
除非唐微雨這個威脅徹底消失,那二十個億能正式到我的卡里。
不然我不安心。
可面前這人沒讓她說出口,反倒是類似表白的話自他嘴裏脫口而出。
在他赤裸裸的威脅後,他說他動了心。
沈初桃瞬間陷入了沉思。
而厲淮之看着她,目光順着移到了她的手上。
確認婚戒還在後,他鬆了口氣。
“說到底,你還是因爲不信。”
厲淮之邊說邊從她包裏拿出手機。
“開鎖。”
“你要幹什麼?”
沈初桃想了想和唐曼青的聊天記錄,確認沒問題後按了指紋。
“打給宋子明。”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秒接,那頭的人好像找到了救星,哭腔中帶着雀躍。
“喂,厲夫人?您終於願意出現了,厲總最近情緒特別不穩定,好可怕!要不您發發善心救救我吧!”
“…”
“喂,厲夫人?您還在嗎?”
“有多可怕?”
厲淮之擰着眉,聲音帶着不悅,把電話那頭的人嚇了個趔趄。
“厲,厲總?我不是那個意思…”
“說唐微雨的事。”
“好勒!”
宋子明見狀趕忙轉移了話頭,開始了喋喋不休。
“下班的時候正準備和您彙報,唐微雨那邊順利簽了合同,最多半個月,她的貪婪會導致大批貨物對不上版,也會讓唐家虧損一大筆資金,到時候還能順帶撕下她僞善的面具,不過現在唐微雨那邊倒是很高興,正打着您的名義在拉攏其他人。”
“讓他們口頭上應付一下就行了。”
“好的厲總,那明天…我還要凌晨五點到公司陪您嗎?要不,您讓夫人輪一下崗?”
厲淮之聽見這話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的沈初桃。
“明天放你一天假。”
“放假?”
宋子明好像有些不可置信,他大聲地重複了一遍,可隨後又突然加快了語速。
“別吧厲總,我最近都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沒什麼地方出錯,而且剛剛我也不是故意說您的壞話,不至於…”
“行了,那你明天上你的班,我放假。”
厲淮之略顯不耐,又叮囑了一句後就掛了電話。
沈初桃被他牽住的手動了動,可僅一瞬,就被他握的更緊。
“還不願相信?最多半個月,我會讓她徹底退出唐家的公司。”
“不是…”
“那是怎麼?還想說什麼來證明這場婚姻是個錯誤?可是沈初桃,我不會放手的。”
男人的黑瞳氤氳出隱忍的光,周身的矜貴冷然被他壓下,彷彿此刻的他只是個急於求證,卻又不敢面對答案的探索人。
沈初桃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雖然仍無法接受厲淮之威脅的方式,但面前這人的神情,讓她不得不緩了語氣。
“不是,是我的手,被你抓的很疼。”
厲淮之一怔,隨後看向蜷縮在他掌心的手,輕輕替她揉了揉。
“繫好安全帶,我們回家。”
……
回到別墅後,沈初桃在劉姨欣慰的眼神中回了自己的房間。
可剛一打開門,她就整個傻眼。
原本被她處理了很多衣服和包包的衣帽間,此刻又是爆滿。
而讓她驚訝的是,裏面並不全是她的衣服,有整整一半,都是厲淮之的東西。
沈初桃瞪圓了眼,看了好幾圈,隨後又去了隔壁的房間。
隔壁大了一圈的衣帽間裏被分成了兩半,一眼望去,她的衣服被安排的整整齊齊,非常的引人注目。
在後面上來的厲淮之見她不停地兩邊打量,只覺得原本空蕩蕩的心瞬間就被填滿,所有的低沉和狠戾被一掃而空。
回家這個詞,終於落到了他心裏的最深處。
厲淮之伸手拉住來回跑的女人,小心地將她的碎髮別到耳後,輕聲開口。
“別看了,兩邊房間都是一樣的。”
“怎麼會這樣?”
“搬來搬去麻煩,這樣住起來方便。”
怕她不明白,厲淮之又加了一句。
“以後不分房睡。”
……
厲淮之被沈初桃從房裏趕出去時,脣邊還勾着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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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願意鬧願意發脾氣,總好過她目光空洞,亦或是對着他疏離清冷。
可想歸想,半夜的厲淮之還是偷偷溜了過來。
他從宋子明的嘴裏偶然聽到過,追女孩子,臉皮要厚一點。
旁邊的人傳來一如既往的磨牙聲,他輕聲一笑,伸手輕輕撫上了沈初桃的臉頰,指腹摩挲着她微張的朱脣。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踏上了沈初桃的這條賊船,並且越陷越深,讓他連最基本的理智都失了個乾淨。
厲淮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
或許是她綁着石膏逃跑的那一眼,也或許是她後來的那些逢場作戲。
正想着,牀上的人突然呢喃了一句,無意識地轉身壓住了他的手,臉還朝着他掌心蹭了蹭。
厲淮之渾身一僵,原本只是想來給她蓋好被子,卻因爲這一動作,徹底捨不得離開。
溫柔月色下,男人靠坐在牀邊,輕哄的聲音帶着寵溺。
“沈初桃,乖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