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溪並未來得及去嘗自己做出的糕點。
她將多做的那份送去了大哥院落,剛準備坐下來休息,便聽外頭丫鬟給沈桃瑩請起了安。
“她怎得又來了。”
沈桃溪翻了個白眼,見着桌上五顏六色的小食,瞬間沒了心情,“她最近不盯着沈桃月,專盯上我了不成?”
“許是姑娘昨日退了婚,又使得三房無端端出了一筆銀子,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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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盞沒敢將沈桃瑩想尋好處的猜想說出口。
但無論怎麼看,這四姑娘,都該是打着盤算而來。
可眼下大房卻不好不見。
“姑娘您還是見一見的好,三夫人今日說是病得起不來身,興許是等着姑娘您去瞧她,可姑娘沒去,若再拒了四姑娘,還不知會被她們傳成什麼樣。”
“她不就想趁着這一病,讓我去低頭聽幾句訓斥,再逼得母親送點好東西,補一補她昨日的空缺?”
沈桃溪起身,沒等丫鬟通報,直接行去了外間,“還真是親我那祖母,用的路數都是一個樣。”
眼見着就要瞧見外頭的人,金盞沒敢再吱聲,只守在自家姑娘跟前。
剛一走近,便聽沈桃瑩嬌嬌弱弱地道了句三姐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三姐姐可還是在生氣?”
沈桃瑩眼睛紅了一圈,柔聲道:“母親昨兒聽了二叔的話,心中愧疚不已,一回去便病倒了,原還想今日帶着我來同姐姐賠不是,可實在是起不來身,姐姐別怪母親。”
“四妹妹這話倒是奇怪了。”
沈桃溪看着沈桃瑩身側滿眼心疼的丫鬟,不知她們到底委屈個什麼勁。
“我生哪門子氣?氣三叔母逼迫我不准我退婚,還是氣三叔母昨夜要人來砸我院子的門?”
見着沈桃瑩神色怔愣,沈桃溪笑了笑,大度道:“四妹妹別多想了,不管如何這婚事已退,這銀錢也已經捐了出去,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生氣,四妹妹無事便回吧,姐姐我啊,等着品茶呢。”
沈桃溪明晃晃地趕人,讓沈桃瑩臉上有些掛不住。
府裏頭幾位姑娘,只有在沈桃溪身上,她落不到半分好。
沈桃微會因着年紀讓着她,沈桃月沒什麼腦子,同她鬧起來也只是言語上佔佔上風,庶女便更不用提。
唯獨這三姐姐沈桃溪。
看着莽撞無知,卻總是有無數軟刀子在扎她,逼得她次次都得低下一頭。
穩了穩心緒,沈桃瑩想起母親的囑咐,強行扯出一抹笑。
眸中夾雜着點點期盼和柔弱,又道:“三姐姐既然不生母親的氣,爲何今日怎麼都不願去瞧瞧母親?她心中有愧,不見一見三姐姐,連藥都喝不下去,我也是實在沒法子……”
“喝不下去藥,四妹妹該是去找大夫。”
沈桃溪道:“找我有什麼用?”
沈桃瑩一滯,旋即眼圈又紅了一些,“姐姐果然還是在惱母親的心直口快,瑩兒那時候就該……”
讓人心疼的語氣飄散在風中,不知道的,好似沈桃瑩受了多大的委屈。
可說到底,話裏的意思不過就是想拉着沈桃溪去一趟三房。
至於她去過之後的三夫人是好起來還是更嚴重,便全靠三房的那些嘴了。
沈桃溪如何瞧不出她的目的。
即便她不去,沈桃瑩紅着眼走上這麼一圈,也多的是有關於她不好聽的話。
可沈桃溪從來不在意這些,她站在屋門處,漫不經心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拭淚哭訴。
“金盞,去拿兩張新帕子過來給四妹妹,免得她哭起來,一張帕子不夠用。”
沈桃瑩自是沒想到她這個三姐姐一次比一次做得絕,一時沒反應過來,凝在眼角的淚,竟還真落了一滴。
正準備再開口,卻見原本去衛國公府送糕點的小廝匆匆而來。
見着院中情形,步子停了一瞬,卻被沈桃溪瞧見,又給叫了過去。
“躲什麼,師父的傷可好些了?”
聽見有謝瑨的消息,沈桃瑩停下動靜,只用帕子輕點着眼角,不出聲了。
沈桃溪睨了她一眼,譏諷一笑。
“回姑娘,”小廝斟酌了片刻,見着四姑娘在旁,並未提起送了糕點一事,只搖了搖頭,“王爺的傷有些重,聽聞還引發了高熱,小的過去的時候,正好瞧見王爺旁側的人去請了陸大夫。”
“怎麼會這麼嚴重?”
沈桃溪蹙眉,再也顧不上一旁豎着耳朵聽消息的沈桃瑩,“昨日師父沒換藥?”
“小的不知,但聽那位石青大人說了幾句,好像那匕首很是鋒利,該是傷口比姑娘瞧見的要深,再加之王爺壓根就沒在意傷口,勞累之後,便……”
“就知道師父不會上藥!”
昨日馬車裏瞧見他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沈桃溪便有所猜測。
謝瑨那樣的人,怎麼會因着兩道口子而去上心。
可偏偏那傷口是在隨時都會磨損的手心,但凡再沾了水,鬆懈下來便容易積成一場病。
頓了頓,小廝見四姑娘始終沒有離開的打算,他壓低了聲音,小聲添了一句,“姑娘,那位石青大人說,姑娘若得空,還請送些消息過去,勸勸王爺。”
“送消息師父若是會聽,昨夜他就不會不上藥。”
沈桃溪烏黑的眸子裏只餘擔憂。
石青這樣開口,大抵是謝瑨仍是固執,不知是不喝藥,還是不願看診。
她回想起這些日子,謝瑨從平州回京都一路未歇,而後便是她和沈家,還有那些複雜的朝中牽絆,短短几日,他忙了不知多少事。
眼下他的這一病,怕是根本不止發熱這麼簡單。
“備馬車。”
沈桃溪冷靜下來。
不管如何,謝瑨是爲了她才受的傷,如今父親不在,大哥起不來身,她若不親自去一趟,怎麼都安不下心。
“告訴母親不必憂心,我去去便回。”
沈桃溪話音剛落,一側的沈桃瑩便驚呼起來,帕子遮着嘴角,滿眼的不可置信,“三姐姐,你可是女子,怎能往男子的府邸跑?”
沈桃溪擡眸掃了她一眼,面色冷了下來。
確實不合禮數,可她從來都不講禮數。
莫說謝瑨身上揹着她師父的名號,即便是沒有身份,謝瑨護她良多,甚至父親興許也要得他相助,恩人二字,足夠讓她什麼都不顧。
“四妹妹提醒得對,我該去換身男子衣袍,這樣比較穩妥,金盞,送四姑娘!”
“等等,三姐姐!”
沈桃瑩低估了沈桃溪的厚臉皮,可眼下她顧不得以此挑事,她生了其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