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顧湄很高興的在旁邊的小樹林裡撿著木柴。
因為早上她一醒過來,就驚喜的發現慕容湛身上的燒退了,而且他抓著她的手睡的很是平穩。
不敢吵醒他,她就輕輕的爬了起來,琢磨著去弄點木柴回來,然後順帶看能不能弄點什麽吃的回來。
自從到了這個懸崖底,她和慕容湛都沒怎麽好好的吃過飯。若不是她平時貪吃,那時候正好在隨身的小袋子裡塞了兩燒餅,估摸著昨天他們都能餓死了。
現在她可以不吃東西,可是慕容湛不能不吃。
但是滿小樹林裡轉了一圈,都沒又看到什麽能吃的東西。
冬天本來就是百鳥盡,走獸藏,就連溪水裡都是清澈的看不到一條魚。
關鍵是,就算是有這些,她也根本就抓不到啊。
用石子打兔子?用棍子在水裡戳魚?顧湄羞澀了。因為她忽然發現,她雖然身上是有趙無極的七成內力,也跟著趙無極學了幾個月傳說中的輕功,可後來她完全就拋到了腦後好嘛。她現在還基本就是廢材一個。
飛禽走獸不能琢磨。她就只能琢磨那些不能動的了。
譬如說,這樹下的蘑菇之類的。
前世她吃過金針菇平菇杏鮑菇,也知道那些蘑菇是長什麽樣子的,可是眼前的這個蘑菇?
她有點糾結啊。雖然說是鮮豔的蘑菇不能吃,肯定有毒的這個理論她是知道的,可問題是,雖然她眼前的這個蘑菇是灰色的,看起來應該是無毒的吧?
可她還是不敢下手啊。這蘑菇她壓根就第一次見。
其實就是現在弄一大批平菇長她面前,估摸著她也不敢下手。菜市場裡見到是一回事,野地裡見到又會是一回事。
糾結了半天,她打算先弄點這種蘑菇回去問問慕容湛,看他怎麽說。
他說能吃,她就吃。他要是說不能吃,那他們還是餓著吧。
主意一打定,她伸手就去擼那蘑菇。可手才剛伸出,她就聽到耳旁有人在陰測測的說著:“小丫頭,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顧湄維持著手伸出的姿態,傻愣愣的回頭,一眼就看到身後正見了一個人。
漿洗的很乾淨的灰布夾衫,一頭半黑半白的頭髮,下巴上也是一縷半黑半白的胡須。
至於樣子,唔,長的很普通的一個樣子。只是他現在在笑,笑的手捋著下巴上的山羊胡,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事後回想起來,顧湄都是無比的佩服現在的自己啊。因為她在見到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個人的時候,她還能非常鎮定的問了出來:“神仙?”
那老者眼角的皺紋抽了抽。
“妖怪?”
那老者眼睛的皺紋又抽了抽。
顧湄得到了想到的答案,然後她點頭,淡然的說著:“哦。謝謝。”說完轉頭,就想繼續去采那蘑菇。
可是她身後的那老者開始咆哮了:“你為什麽不問我是人是鬼?”
顧湄淡定的回答:“因為你的身後有影子。”
其實太陽已升,老者的身後一條黑影子特明顯。
老者憤怒了:“那你還問我是神仙還是妖怪?問神仙也就罷了,勞資長的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我也忍了,可你為什麽要問我是不是妖怪?我哪裡長的像妖怪了?”
顧湄淡定的回頭看著暴躁的老者,淡淡的回著:“你不知道,一般現在的神仙長的看起來都像是妖怪,而妖怪長的則都看起來像是神仙嗎?”
其實這話,這話也不是什麽好話啊。但關鍵是那個老者還很受用,因為他直接將顧湄的這句話理解為,不管是剛剛她問他是神仙還是妖怪,那都只是因為他長的太仙風道骨了而已。
所以一高興,枯瘦如老薑的手捋著山羊服就捋的更帶勁了。
“小丫頭總算還識貨。那我就告訴你吧,勞資正是江湖上人稱神醫的黃一付。”
從本質上來說,顧湄並不能算是個江湖中人,所以她對黃一付這個名字很陌生,甚至可以說是壓根就沒聽說過。
所以她就淡淡的應了一聲:“哦。”
語氣平平,就像沒有風時的湖面,連半點漣漪都沒有吹起來。
但她忽然又反應過來了,轉身猛的起身站了起來,一把揪住了那老者的衣領子。
而此時黃一付口中還在嘮叨著:“哎呀小丫頭,這個蘑菇是不能吃的。它是有毒的啊。你說你是上輩子燒了什麽高香現在碰到勞資我啊,要不然你將這吃了下去肯定就是立馬死翹翹了。”
但顧湄很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她急切的問出了她想問的那個問題:“剛剛你說你是神醫?”
對黃一付的名字她不熟悉,可並不妨礙她剛剛聽到的那個,人稱神醫的黃一付。
黃一付有些不爽了。他掙脫開顧湄的手,不爽的摸著被她揪亂的衣服領子,不爽的吹胡子瞪眼珠的說著:“貨真價實,假的包換。勞資正是神醫。這天下甭管什麽病,一付藥下去管保叫他藥到病除,所以江湖人送外號,黃一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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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湄先是樂了,正是瞌睡就有人送了個枕頭來,慕容湛不是滿身的傷嗎,而且還剛病著,現在就有個神醫送上門來了。
甭管黃一付是不是跟他自己吹噓的那樣,不管什麽病,只要他一付藥下去就能藥到病除,但最起碼他是個醫生吧,總比自己這個兩眼瞎要好吧。
但緊接著,顧湄又隱隱的有些不爽了,你這個神醫昨天為什麽不來啊。昨天要是來了慕容湛他不就是能少受點罪嘛。
所以顧湄就帶著這種很複雜的情緒,很複雜的說著:“神醫大人,你總算是來了。”
黃一付以為顧湄終於是恍然大悟的知道了自己的大名,樂的雙眼又都眯了起來。
但下一刻,顧湄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拉著他飛奔。
這飛奔的速度,怎麽說呢,誇張點來說就是那個風馳電掣啊,正常點來說就是,顧湄她能跑的有多快,就拉著黃一付跑的有多快。
等她氣喘籲籲的跑到她和慕容湛休息的地方時,慕容湛剛剛睜開雙眼。
燒了這一天一夜的慕容大爺剛醒過來時還是有些神志不清的。但一睜眼就看到顧湄身後還跟了個人,他就立即起身坐了起來。
起的太猛,一陣頭暈眼花,昏昏欲倒。顧湄見狀,忙甩開了黃一付的手,飛奔過來就扶住了他。
“哥,”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喘著的,那是剛剛跑的太急了的緣故,“有沒有事?”
慕容湛不答,只是一手握住她的手,快速的將她拖到自己的身後,然後他才抬頭看著正慢慢走近的黃一付。
黃一付捋了捋胡子,看著動作雖是如此戒備,但面上還是平靜一片的慕容湛,笑道:“嘖,還挺護犢子。”
顧湄從慕容湛的身後探出半個頭來,急道:“黃一付,快來給我哥看看他的傷。”
慕容湛的雙眼微微的眯了眯:“黃一付?”
很顯然他是聽過這個名字的。
黃一付也不管他,只是徑直走過來就想去摸他的脈。
但慕容湛的手立即就挪到了另外一邊。
他有潔癖啊有潔癖,特不耐煩任何人碰他。
顧湄一見他這樣,就知道原因。所以她就趴在他的耳旁輕聲的懇求著:“哥,你就讓他給你看看吧。你身上這麽多的傷,昨天還發了一天的燒,我都擔心死了。讓他給你看看,大不了看完之後,我就去弄水來給你洗手。”
慕容湛一聽到顧湄說她擔心他,鴉羽似的睫毛顫了一顫,也就很乖順的伸出手來讓黃一付給他診脈了。
黃一付不過兩根手指稍微的在他的手腕上搭了一搭,就立即笑道:“年輕人,受了這麽多的致命傷,還剛剛大病一場,竟然都被你扛了下來,命真不是一般的強啊。”
顧湄聽他說到致命傷這三個字,心中立馬就覺得愧疚了。所以她乾脆將整個頭都探了出來,著急的問著:“黃一付,我哥他沒事的吧?你一定能治好的吧?”
黃一付並不回答,只是奇道:“你叫他哥?”
顧湄點了點頭。但其實她心中都有點不耐煩了,丫的你倒是快說能不能給我哥治好的啊。你不是號稱甭管什麽病,只要一付藥下去就能藥到病除的嗎?丫的你不做正經事,倒跑在這裡問我叫慕容湛是什麽乾嗎?我愛怎麽叫他就怎麽叫他,你管得著嗎?
但黃一付立即就道:“小丫頭扯謊,你們怎麽可能會是兄妹。”
他此話一出,顧湄的心顫了一顫,而、慕容湛就是乾脆難得的抬眼正視他了。
而黃一付依然在那裡誇誇其談:“小丫頭你的體內有紅線蠱,而這個小夥子的體內也有紅線蠱。但紅線蠱是不可能在血緣之親之中種下的。所以你們兩個怎麽可能會是親兄妹。”
顧湄的問題是:“你怎麽知道我的體內有紅線蠱?”
他知道慕容湛的體內有紅線蠱那也就算了,畢竟他剛剛才探過慕容湛的脈。可是自己?丫的,難道他有透視眼?
黃一付繼續捋著他的山羊胡,笑眯眯的說著:“剛剛你拉著我手的時候,我就已經趁機探過你的脈了。”
他滿以為接下來顧湄肯定會說,哎呀神醫你真是太牛叉了,竟然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被我抓了下手你都能趁機探到我的脈之類的。再不濟的他覺得顧湄也應該會問他,神醫我的身體有沒有什麽事啊?他都想好了,那樣他就一定要裝做很愁苦的樣子,唉聲歎氣的對她說著,哎呀小丫頭,這個可不好辦啊。
嚇死她。誰叫她都沒有稱讚過他一句,神醫大人醫術真厲害的之類的。
但顧湄聽了她的話,根本就沒有理他。她只是立即轉頭去看慕容湛,笑的眉眼彎彎:“我早說過我們不是親兄妹的吧。你看,你看,連他都這麽說了。現在你是不是肯相信了?”
慕容湛玄黑的眸子靜靜的看著笑的燦爛的顧湄。
其實剛剛他的心中是有震驚的。雖然顧湄一直在跟他說著,她不是他的妹妹,可他都以為那只是她為了逃離他身邊說出來的謊話而已。可是沒想到,原來還有紅線蠱不能種在血緣之親的這個緣故在。而先前顧湄竟然還會解紅線蠱,所以這樣看來,在她知道他給她下了紅線蠱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們之間不是親兄妹的事了。
可是那又有什麽關系?慕容湛看著她笑的眸中水光瀲灩的樣子,心中柔軟一片。
他們原本是不是親人又有什麽關系?重要的是,往後,她就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就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