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傍晚,商渺沒在這邊多待,就帶着小桑果離開。
小桑果剛纔被媽媽訓了,似乎知道自己闖禍了,乖乖的任由商渺牽着。
只不過出病房的時候,小姑娘還是忍不住偷偷回頭,朝着商厭看了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是毫不掩飾的委屈。
商厭默然片刻,打開旁邊抽屜,拿出來兩顆大白兔奶糖,他朝着小桑果伸出手:“自己過來拿。”
小桑果眨眨眼,有些蠢蠢欲動,本能的想要過去,但是又想起剛剛商渺嚴肅的模樣,又不太敢動,怯生生的回頭看向商渺。
商渺一陣無奈,她剛剛只是擔心小桑果弄傷商厭的手,所以語氣才稍微重了點。
沒想到會讓她嚇到。
她在小桑果腦袋上輕輕撫摸了一下,溫聲道:“去吧,舅舅給你的。”
小桑果這才露出一個笑容,樂顛顛的跑過去,從商厭手裏抓過糖果。
然後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又想到什麼,又走回商厭面前,抓住他打吊針那只手的手指捏了捏,低下頭朝着他的手背吹了下,奶聲奶氣的說道:“不痛不痛,果果吹吹,痛痛飛飛。”
直到商渺帶着小桑果離開以後,秦初念才問商厭:“阿厭,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誒。”
“有嗎?”
“有,而且你今天主動關心了商渺姐的近況還有小盛夏的事。”秦初念掰着手指頭說:“最重要的還是,你居然會哄小盛夏了。”
商渺兇小桑果的時候,秦初念在旁邊看的很清楚,商厭應該是想阻止的。
她說:“真好。”
“好什麼?”商厭問。
秦初念卻沒有回答了。
好什麼?
那好的當然是太多了。
商厭性子一直很孤僻,加上原生家庭又如此糟糕,秦初念心裏其實一直都是心疼的。
後來出來了一個小桑果,軟軟呼呼的小丫頭。最喜歡黏着商厭。
即使商厭表面不顯,但若仔細看他的動作,就會發現他對小桑果永遠都是溫柔且細心的。
秦初念很願意看到這樣的商厭。
她不希望商厭當真變成一個冷心冷血的人,所以一直在努力的撮合他和商渺姐弟間的關係。
秦初念笑了笑沒說話,她反而問起另外一件事:“剛剛提到港城池家的時候,你好像很瞭解?”
“以前接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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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秦初念驚訝:“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商厭並不想和她多說這個問題,畢竟他和港城那邊的聯繫都不算光彩,也不是能放到明面上說的事。
他轉移開話題:“你之前不是說等我好了就回滬市嗎,我最近感覺還不錯。”
然而和之前的決定不一樣,秦初念沒有立即答應,她搖了搖頭,低聲道:“暫時先不回去吧,你再修養一段時間。”
商厭:“醫生說傷口癒合的很好。”
秦初念小聲道:“我想在這邊過完年再回去,和商渺姐他們一起,小盛夏要是知道你要陪她過年,她肯定特別高興,而且也沒幾天了。”
這明顯就在找藉口的模樣,商厭盯着她:“出什麼事了嗎?”
秦初念瞥開視線:“沒有,就是大姐和我說他們過年的時候準備去南半球的小島,我們回去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就在津南了。”
她說完,就找了個藉口離開病房。
秦初念之前或許是很想回滬市,因爲她想解決家裏人和商厭之間的矛盾。
可是現在她發現,在商厭做那些事的時候,她的家人也正在以另一種極端的方式在傷害商厭。
這種互相糾纏的關係,根本說不清誰對誰錯。
秦初念覺得自己是可恥的膽小鬼。
分明在知道商厭對不起秦家的時候,她能表現得那麼的大義凜然,也敢大言不慚的和商厭保證家裏人一定會原諒他。
可是現在發現,秦家和商厭的角色互換了以後,她卻再說不出那樣的話。
她甚至連給家裏打電話,尋求一個解釋都不敢。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家裏,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商厭。
她只能裝作無事發生,彷彿忘了這件事一般。
哪怕這樣明顯的就是對商厭不公平。
不知道是不是秦初念自己在腦海裏的思緒太沉重,以至於遠在滬市的秦松白都感應到了。
秦松白的電話響起的時候,秦初念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將電話掛斷。
但下一秒,秦松白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秦初念硬着頭皮接起:“二哥,怎麼了,我剛剛在倒水……”
秦初念心不在焉,並不關心她剛剛做了什麼。
他和秦初念說道:“港城有人去津南了,你幫我個忙吧。”
秦初念問:“什麼忙?”
“幫我請他們喫頓飯,之前我欠了他們一個人情。”
秦初念遲疑,“這不合適吧,我和他們又不熟悉。”
“秦氏公司三十週年慶的時候,他們來過家裏,當時有一起喫飯。”秦松白說:“最近公司太忙了,我真的脫不開身,而且港城的人不好約,難得來一次。”
秦初念依舊不太願意,“但是是你自己欠了他們人情,也應該你當面來還呀,讓我來算怎麼一回事?”
“也是。”秦松白語氣很疲憊,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是我這段時間忙糊塗了,我這兩天儘量抽出時間過來津南一趟,到時候你陪我一起去吧。”
這下秦初念沒再推脫了,哦了一聲,只是也沒掛電話。
她很想問秦松白關於商厭受傷的事,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反倒是秦松白自己先提起了:“商厭恢復的怎麼樣了?”
“好的很多了。”
“行。”
“……”
秦初念最終還是沒問出口,只能憋在自己心裏。
只不過她不知道的是,那邊,秦松白掛完電話以後,一改自己臉上的疲憊。
他眼神陰冷,手指在桌上點了點。
港城。
他之前怎麼就忘了這個地方。
他倒是要看看,商厭還能怎麼解釋他在港城做的那些事。
那些見不得人,又讓人憎惡的事。
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在商厭那層光鮮亮麗的皮囊下,藏着的是一個怎樣扭曲的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