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蘋果在顏一鳴摔下馬的那一刻,尖銳的金屬音嗓音高聲尖叫差些震破耳膜,
“你的好感度還沒有百分之百你不能就這樣死啊啊啊啊啊啊!”
顏一鳴艱難的扯了扯脣角想回懟小蘋果一句,結果沒等腦子裏好不容易組織好一句完整的話,又是徹底暈死過去。
四萬騎兵對上十幾萬蒙古軍,即使佔先機,但因爲人數的差距依舊是極難取勝。
蒙古軍死傷慘重,夏軍也沒有多樂觀。4萬騎兵苦苦支撐到後續步兵的到來,終於又有了一口生還的機會。
蒙古可汗越打越勇,竟然生出了魚死網破的念頭,苦戰多日後四萬騎兵已剩不過一萬,步兵亦是傷亡慘重,直到那時邵驚羽終於趕來。
邵驚羽率領着六萬精兵橫穿草原,出乎意外的遇上了蒙古左賢王王庭軍。左賢王大概是沒有正面應戰的想法但是卻與邵驚羽不期而遇,無奈倉皇避戰。
邵驚羽以不到一萬的傷亡殺敵七萬,併成功俘虜了左賢王取得了大勝,之後半點不敢耽擱,率領剩餘着剩餘將士急忙趕往支援西路軍。
在此之前,邵驚羽知道顏一鳴對上蒙古軍主力必是一場惡戰,甚至有極大可能全軍覆滅,畢竟兩軍人數相差太多,而且面對的是蒙古軍最爲精銳的主力部隊。
雲曉能感覺到邵驚羽的焦慮,策馬趕往尋找西路軍時,邵驚羽臉上沒有半分勝利的喜悅。雲曉看在眼裏,卻是無法安慰邵驚羽,他想起那個關係越來越好的瘦弱少年,亦是擔心焦急。
好在遇上了顏一鳴特意派來尋找邵驚羽的小分隊,所以並未花費時間去尋找,而是直接趕往戰場。
快馬加鞭到達戰場時,眼前的一幕卻比他們想象的更爲慘烈。
這是比起上一次自己被困陰山時更爲慘烈的一場戰爭,屍橫遍野,只有被遺棄的戰馬在四處溜達。戰爭已然接近尾聲,雙方皆是以慘烈的代價換取了戰爭的結束,邵驚羽以最快的方式結束了這場惡戰,將僵持幾日的勝利留在了夏軍的手中。
然未曾捉到蒙古可汗,但剩餘的蒙古軍已經不足以成爲他們的威脅。
偌大的戰場上到處的都是屍體,蒙古軍的,夏軍的,血色將他們的衣服染紅分不清誰是誰,殘忍的讓人不忍再看。
血色戰場之中,依舊沒有找到右將軍,沒有找到顏一鳴。
邵驚羽心中的恐懼越來越嚴重,他靜默的看着戰場,突然間暴喝一聲,聲音在止不住的顫抖都不曾發現。
“找!去找!”
他不願相信死亡,就算,就算是真的死了,也一定要找到屍體……
找,快去找,幾乎是失去理智的怒吼。
所有人都去找。
我,我也去找。
數萬軍士進行戰場清理,將尚有一口氣的士兵們帶回,然後尋找右將軍以及顏一鳴的身影。許久之後,終於有人發現了右將軍,那威嚴的老將軍直到現在,身上依然插着數支羽箭,有兩支甚至直直插在心口。
右將軍雙眼依舊睜着,但是卻已經停止了呼吸。
邵驚羽的手在微微的發抖,看這陳老將軍死不瞑目的雙眼,邵驚羽實在無法忍受的擡起頭,卻依舊有眼淚流出。
他突然記得,當初出戰前陳來將軍與他說,他那大兒媳已經有了身子,等這次打完仗回到金陵,就能看到孫子。
可是現在,他回不去了。
直至死依舊睜着雙眼,但是卻再也回不到金陵。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一戰之後已是物是人非,邵驚羽仰天悲吼一聲,在座人人皆是低下了頭,或是暗自神傷或是默默流淚。
曾經都是並肩作戰的戰友,大家也曾看着月亮說起家中的老母,說起尚在襁褓的兒女,可是如今卻是,天人永隔。
邵驚羽從未有這一刻這麼痛恨過自己。
若不是自己一開始判斷錯誤讓蒙軍抓住了可乘之機,陳老將軍與這數萬將士也許就不會死,若是他早些趕來支援,也許也不會有如此慘烈的一幕。
即使知道當初去追左賢王是最正確的選擇,但是這個選擇造成的後果,卻依然讓人絕望,讓人無法接受。
一息尚存的的士兵被一一擡走,卻依舊沒有發現顏一鳴的身影,邵驚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雲曉甚至不敢跟他說一句話,直到遠處突然有人驚喜的喊道,“找到顏校尉了!”
邵驚羽緊繃的神經終於動了,來不及思考,撒腿往那處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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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是在屍體堆裏面發現顏一鳴的,與已經死去的將士們一樣,被染成了血人,若不是那小兵與顏一鳴相熟,根本認不出來這是她。
小心的將人從屍體堆裏挖出來,看着她身上的傷這才讓人心口一滯。
顏一鳴身上扎着一支羽箭,腰上有一個明顯的血洞,現在依舊還在滲着血,最嚴重的背部,鎧甲完全被劃破,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刀痕,像是殘忍的將整個脊背分成兩半讓人不忍再看。
邵驚羽遇見過多少血,見過多少次死亡,他都能一一忍過去,可是這一刻他卻有些站立不穩,若非雲曉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邵驚羽險些腿軟跪倒在地。
怎麼會傷到這個地步。
雲曉不忍的轉過了頭。
傷成這樣,已經和死沒什麼區別,又或許,他其實已經死了。
傷的實在太重,所有人根本不敢動她,亦是不知道到底是活着還是死亡,邵驚羽這一刻甚至不知道該碰她哪裏,就那麼手足無措的跪在她身邊紅了眼睛。
衆人們不敢與邵驚羽說顏校尉大概已經死了,眼看着就要錯過最佳治療時期的小蘋果,實在無奈,只能強制性操控着顏一鳴的手指動了動。
邵驚羽陡然看見顏一鳴微微一動起來的手指,整個心臟又活了起來急聲喊她,終見顏一鳴又有了輕微的反應後這才急聲大吼,“軍醫!”
受傷太重,根本不敢挪動最終只能小心翼翼的將他擡上擔架,就地臨時搭起的小帳篷裏,邵驚羽親自站在旁邊緊張的屏住呼吸,本來還算淡定的軍醫卻是因爲邵驚羽的不安,此刻拔箭手都在止不住的發抖,嚥了一口唾沫斗膽與邵驚羽道,
“箭扎得太深,將軍可否幫我按住顏校尉。”
拔箭時疼痛非常,許多士兵因爲疼痛難忍所以反抗,導致將箭斷在肉裏,這是最糟糕的結局。
邵驚羽自是明白,二話不說疾步上前,目光落在慘不忍睹的後背上,心中又是一陣刺痛,咬着牙死死按住顏一鳴。
只聽一聲悶哼,軍醫長舒一口氣,終是將箭拔了出來。
箭頭帶着倒勾,比起扎進肉裏更是疼痛難當,本在昏迷的顏一鳴因爲極致的疼痛突然間悶哼一聲竟然是疼醒了過來,但也只是一剎那,在看見邵驚羽的時候迷迷糊糊說句“終於等到將軍”,話音未落又是昏死過去。
軍醫急忙止血,罷了纔開始處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後背上那條傷痕最爲矚目。
不敢再耽擱,邵驚羽親手小心翼翼得用刀將衣料劃開免得她再疼,終於將滿是傷痕的整個身體露了出來。
陡然間,瞳孔驟縮。
一直在外邊的雲曉,突然聽到裏面一聲巨響,驚呼一聲“發生何事”,不管不顧的衝了進去,一眼看見那軍醫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而邵驚羽在他進來的一瞬間將顏一鳴堵得嚴嚴實實,冷聲道,“出去!”
雲曉還想再問,結果對上邵驚羽盡是冷意的眼眸,不由一個冷顫。
哦哦兩聲掀開簾子慌忙退了出去,直到雲曉退出去後,邵驚羽纔將厲然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軍醫身上。
心中此刻太過複雜,亦或者說太過震驚,但是來不及多想,邵驚羽低聲與軍醫道,“此事你知我知,若是有第三人知道,”
話音未落,那軍醫已是慌忙磕頭保證,“屬下定會守口如瓶!”
邵驚羽自是信他不敢多言,只是如今在知道這個結果後,他一時間打心裏抗拒讓軍醫繼續替顏一鳴療傷,但是此刻又別無辦法咬牙道,“還不快點!”
“是是是”,軍醫哆哆嗦嗦不上前,此刻卻是比剛剛更加緊張。
邵驚羽緊張的站在一邊,這纔來得及消化適才讓他震驚如斯的事實。
顏一鳴,這個征戰在沙場之上的羅剎,居然,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