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念嗓音微啞:“你怎麼知道?”
秦雲亭說,“看你的表現就知道了。”
“如果是你自己的事,你不可能會不告訴我,那就只能是商厭的問題了。”
秦雲亭:“而按照你戀愛腦和對商厭死心塌地的程度,那只能是他本身的問題。”
“至於商厭的本身,我只能猜測出是他那一對不太正常的父母的問題。”
她問秦初念:“猜對了嗎?”
好半晌,秦初念才艱澀道:“你知道他的父母?”
“知道。”秦雲亭回答:“我應該是所有人裏最早知道的,商厭以前找我做過心理諮詢。”
秦雲亭在成爲心理學教授之前。在業界內就已經小有名氣,每每從國外回滬市的時候。想約她做諮詢的人都數不勝數。
而說來也巧,她和商厭的第一次見面,其實並非是秦初念帶商厭回家那次。
而是更早之前,早到那個時候的商厭才十幾歲。
他坐在秦雲亭面前,淡定的告訴她,他和平常人不一樣。
秦雲亭一開始本來以爲商厭是叛逆期的青春小孩,想要凸顯自己的特殊。。
直到她問商厭:“如果有機會,你最希望和你父親一起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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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他痛苦又絕望的消失在這個世界。”
商厭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冷漠枯寂的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他的憎惡和恨意太過明顯。
明顯到秦雲亭都跟着皺眉。
商厭後來也陸陸續續來過幾次,秦雲亭大概也能拼湊出他家裏的情況。
她也給商厭提過建議,認爲他可以嘗試着儘量無視或者躲避開他的父親。
後來漸漸地,商厭就不再來了。
最後一次在診療室見到商厭的時候,秦雲亭問他,到底爲什麼會來這裏?
他每次來診療室,從不接受治療。
但他卻又很配合,秦雲亭問什麼他都會回答。
那會的商厭還沒有成年,就算眼神再冷峻,身形也還是消瘦。
秦雲亭還記得他的回答。
“我想剖析我到底是怎樣的人。”
也就是說,他壓根不需要秦雲亭這個心理醫生,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能聽他說話的載體。
當時的秦雲亭就下了定論,這樣的人太自我太冷血。
可她沒想到,再次看到商厭,會是在自己家裏。
在她那個單純可愛的和小白兔一樣的妹妹身旁。
而且那樣冷漠的少年,似乎還收起了自己身上的刺,變得溫和且耐心。
秦雲亭是秦家第一個支持秦初念和商厭在一起的人。
不僅僅是因爲她尊重秦初唸的選擇,她也想看看,商厭會爲了秦初念做到什麼地步。
秦初念聽着秦雲亭說完,有些回不過神。
她沒想到原來商厭和秦雲亭之間還有這樣的淵源。
她問:“那爲什麼你們都沒有告訴我?”
“沒什麼好說的吧。”她和商厭哪怕心知肚明,卻都默契的在表面上裝作不知情的模樣。
沒什麼好說的。
對於商厭而言,也不是什麼光彩事。
秦雲亭做一行久了以後,最清楚作爲心理醫生的職業操守是什麼。
是尊重每一位前來諮詢的人,無論是誰,無論什麼身份,都要絕對的尊重。
秦初念也知道秦雲亭作爲醫生會怎麼選擇,只是她心裏多少有些苦澀。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商厭的過去,只有她不知道。
只有她被矇在鼓裏。
她甚至在想,如果不是這次來津南的時候,碰巧遇到了孟安跟祝荷,商厭還會把這些事都告訴她嗎?
秦初念不知道。
秦雲亭的聲音還在繼續:“小念,你清楚,感情這件事情上,我從來不會插手別人,我也不喜歡別人插手我。”
“我一直認爲,在克服掉外界最基礎的物質問題以後,剩下的就是兩個人自身的磨合。”
“可是……”秦初念問:“如果如不止是物質問題,還有其他更嚴重的問題呢?”
她不知道秦雲亭是否知道商厭和家裏的那些事,所以不敢將話說的太明白。
秦雲亭眉梢一挑:“我說了,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你要知道,這世界上最不可控的就是感情。”
“烽火戲諸侯,這就是最簡單的例子。”
秦雲亭抿了一口咖啡,語氣輕描淡寫:“小念,或許我說愛這個字,你會覺得太漂浮太虛無,但你不得不承認,有時候這種虛無縹緲的感情,能帶來的力量是無限大的。”
秦雲亭的話也沒有明說,但暗示的足夠。
秦初念垂着睫毛,她頓了頓才問道:“姐,是商厭讓你來找我的嗎?”
“爲什麼這樣問?”秦雲亭說:“我只是曾經短暫的做過他的心理醫生,並不是他的僕人。我只是從秦松白那裏聽說了一些事,算了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而已。”
秦初念一愣:“什麼事?”
“商厭和祝荷,還有商昊生的事情,現在在滬市傳的很厲害。”
秦初唸的腦袋裏嗡嗡作響,怎麼會。
她處處嚴防死守,就不願意讓商厭和祝荷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
而且津南和滬市相隔這麼久。
怎麼會滬市都知道。
忽然,一個念頭在腦袋裏閃過。
如果、如果這件事本身就是滬市那邊整出來的呢?
秦初念想起祝荷來家裏的那次,似乎有說漏嘴,說她身後的人,秦家也不敢動。
……
匆匆和秦雲亭掛了電話,秦初念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氣。
她怎麼就沒反應過來。
秦家也不敢動的人,也有可能就是秦家自己的人啊!
她能想到家裏和商厭的矛盾很強,可是沒想到會到這種程度。
秦雲亭這通電話來的時機太合適,而且剛好又說了那麼多和商厭有關的事。
秦初念就算想不明白也難。
她眼裏逐漸浮現出苦澀,只覺得這些事兒真是難辦。
怎麼就偏偏會變成這樣呢?
而同時,遠在滬市的秦雲亭掛斷電話以後,臉上的雲淡風輕也變成了沉重。
她看着樓下有些出神。
說實話,其實不該用這樣的方式去逼迫秦初唸的。
可是,有些事情如果一直不告訴她,大概纔是最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