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懿,我就世歡這麼一個女兒。她小時候渾是渾了些,可從來沒惹出什麼大禍。反倒是那淑慧郡主,從小到大不知要了多少奴才的命,現在竟然連世歡都要欺負了!”
說着,關山月眼眶泛紅,似乎下一秒就要流出淚來。她向來以端莊有禮的形象示人,鮮少有這般失態的時候,這也讓長公主驚慌不已。
關山月這般憤怒,原因其實很簡單。從小到大,許世歡從沒像今天這樣,當着她的面怒氣衝衝地告狀。
“月兒,你先別急,讓我聽聽世歡怎麼說。”
得了長公主的允許,許世歡將今日宮中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長公主在宮裏也有幾個可用之人,早就將宮裏發生的事傳了過來。
聽到許世歡所說與宮中傳來的消息無異,長公主心中瞬間有了主意。她抓住關山月的手,輕拍幾下以示安撫,然後柔聲道:
“月兒,你也別生氣。看來,在鄂州的這幾年,李仙兒這丫頭還是沒學會規矩。今晚,宮裏要爲她辦接風宴,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跟皇上和太后說一說此事。”
說完這話,長公主又看着許世歡道:
“世歡,今日宮裏發生的事,我也聽說了,錯不在你。李仙兒今日去壽康宮的路上,就打死了一個宮女。後來,又叫那皇商溫易棣罰跪。”
聽到長公主提起溫易棣的名字,許世歡連忙跪了下去,開口解釋:
“姨母,世歡今日還做了件錯事。”
“哦?”
長公主聞言挑起了眉,似乎在等着許世歡的解釋。
“姨母,今日李仙兒說要讓我與那溫易棣一同跪着,還說我和他都是賤人。我當時雖然生氣,可也不能跟李仙兒動手,就把溫易棣帶走了。”
長公主自然知道李仙兒三年前想讓溫易棣當她的郡馬一事,許世歡當着李仙兒的面將溫易棣帶走,相當於打了她的臉,但這算不上什麼大事。
“無妨,這又算不上什麼大事。若是由着她的性子,那溫易棣怕也是要沒命。”
誰知聽到這話,許世歡的頭徹底低了下去,耳朵上還隱隱有些發紅,發出了小如蚊蠅的聲音:
“姨母,您猜的沒錯。我過去的時候,那溫易棣凍得都快死了。我當時又氣又急,就沒有多想,直接把他抱了回來。”
“什麼?抱回來?”
李嘉懿和關山月一起問道。
許世歡抓了抓腦袋,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心虛道:
“他當時都凍硬了,我不抱着也帶不走啊,沒事,我力氣大,他也沒多沉。”
“那他人呢?”
關山月急忙問道。
許世歡皺着眉頭,眼睛轉來轉去,繼續心虛的說:
“估計是在咱家吧,我剛纔回府直接下的馬車,鈴鐺應該會把車上的人擡下來吧。”
說到這,許世歡猛地作出驚恐的表情,急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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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要不咱們趕回去看看吧,他可別死在咱們府上了。”
關山月擔憂的也正是這一點,她急忙與長公主客套幾句,就帶着許世歡往府裏趕。
長公主看着母女倆慌慌張張的樣子,笑着搖了搖頭:
“一個賤商罷了,死與不死有什麼大不了的?”
等母女倆回到府裏,看到的就是下人忙忙碌碌的場景。
“夫人,小姐,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鈴鐺見主子回來了,連忙湊了過來。不等她們倆開口,便主動說道:
“剛剛回春堂的馬大夫來了,說溫公子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他的手和腳卻凍得不輕,手指和腳趾怕是要保不住。”
聽了這話,許世歡卻絲毫不着急。她與鈴鐺相處久了,自然知道這丫頭說的話裏哪句真哪句假。
果不其然,關山月聽到這話,頓時動了惻隱之心,連忙問道:
“你沒再問問馬大夫,能不能用點好藥,儘量保住溫公子的手腳。溫易棣我是見過的,這孩子長得那麼好看,要是落下殘疾多可惜啊。”
鈴鐺聽了許夫人的話,心道小姐說的一點沒錯。夫人不僅是觀音菩薩轉世,還是個只看臉的觀音菩薩。
“夫人,馬大夫說了,這永安城很少有如此冷的天氣,凍得這麼嚴重的人幾乎沒有。要說治療凍傷最好的藥,還得是那赫州產的羊脂膏。可是在永安城,也沒這種稀罕物啊。”
羊脂膏?許夫人輕輕嘀咕了兩句,連忙開口道:
“鈴鐺,你去我的那屋的梳妝檯上,有一個玉做的罐子,裏面就是羊脂膏。你先給那溫公子用上,要是不夠我那邊還有一罐。”
看着鈴鐺取回了羊脂膏,許世歡瞬間覺得踏實多了。她娘手裏的羊脂膏,可是加了丹蔘在裏面,絕不是普通羊脂膏所能媲美的。
若是用了它以後,依舊保不住溫易棣的手腳,那她也就認命了。
“啊~”
許世歡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懶腰,衝着關山月撒嬌道:
“娘,別管什麼溫易棣了。我今天累得夠嗆,咱們弄點好喫的吧。”
見許世歡這般反應,關山月動作僵硬地挽起她的手,與女兒親親熱熱地進了屋。對於許世歡的親熱,她心裏固然驚喜,可從身體上來說,關山月還是不習慣與人這般親近。
許世歡看出了母親的僵硬,卻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許是從小在宮裏長大的緣故,關山月並不像別人家的母親那樣,對自己的孩子親近無比。
相反,從許世歡記事起,關山月便鮮少抱她。她的孃親,可以給她錦衣玉食,可以教她琴棋書畫,也可以像友人一般,與她談天說地。
可母女間那種親密的相處,卻成了一種奢望。在赫州的時候,外祖父常常問許世歡,是不是想你娘了?
許世歡點點頭,裝出一副思念母親的樣子。可在她的內心深處,對母親的思念卻少之又少。
有些東西缺失了太久,身體就會自動排斥。眼下,她只想讓關山月覺得難受,覺得不自在。這樣,等到深夜時分,便不會再來尋她。
許世歡不得不承認,她對溫易棣的關心,超出了原本的控制。她明知道鈴鐺會將他照顧的很好,可心底卻始終抑制不住想去看他的衝動。
這份情緒,莫非就是所謂的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