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聲音，鈴蘭宛若一只受傷的小獸般擡頭，匆忙看了她一眼，又慌垂下頭用頭髮遮住自己的臉。
“我、我不是鈴蘭，你認錯人了。”
鈴蘭說完，便匆忙轉身打算離開。
洛瑤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鈴蘭倒吸了了一口涼氣。
洛瑤低頭，發現自己按住了她手腕上的傷口，立即鬆開了手。
“你就是鈴蘭，這大半夜的你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鈴蘭捂住耳朵，胡亂搖頭道：“我不是鈴蘭。”
洛瑤攔住她的去路，不依不饒道：“我的眼睛不會看錯，耳朵也不會聽錯，你說你不是鈴蘭，那你到底是誰？”
“我……”
鈴蘭支吾了很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索性蹲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鈴蘭身邊，輕拍鈴蘭的肩，“我看你身上有不少傷，我那裏有傷藥，我給你上點藥吧？”
興許是幾次遇見，鈴蘭都能從她身上感受到強烈的善意。
這次的鈴蘭沒有拒絕她的好意，跟着她去了她的房間。
房間裏點上燈，洛瑤讓鈴蘭在桌前坐下，她拿出金瘡藥打算給鈴蘭上藥。
“你先把衣服脫下來，我給你上藥。”
聽到她的話，鈴蘭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用一雙驚悚的眸子望向她。
她柔聲道：“沒關係的，這裏沒有外人，我只是給你上藥而已。”
“那……”
鈴蘭帶着幾分猶豫，慢慢褪下了衣服，露出了只着肚兜的上半身。
這是……
洛瑤只是看了一眼，便驚得張大了嘴。
鈴蘭的後背是一道道紅色鞭痕，前胸有一大片青紫指痕，整個上半身就沒一塊完好的皮膚。
究竟經歷了什麼，才能變成這副樣子？
“到底是誰幹的？”洛瑤用帶着怒氣的聲音問。
她不是濫好人，只是同爲女子，站在女子的立場上，看到被折磨成這樣的鈴蘭，不由自主就開始憤怒。
鈴蘭沒有回答她，只是低頭小聲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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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鈴蘭正前方，捏住鈴蘭的下巴，正色道：“我上次見你時，你還沒變成這樣，這才幾日就成了這樣？那下次，下下次呢？你的小命值得折騰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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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鈴蘭動了動嘴脣，話還沒說完，淚水就先掉下來。
見她動不動就哭，洛瑤直接動怒了，“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能解決問題嗎？哭能讓你不被折磨嗎？”
她對上洛瑤憤怒的雙眸，小聲說：“我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宮女，我又能做些什麼呢？”
“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興許能幫你。”洛瑤道。
“您要幫我？”
鈴蘭滿臉詫異看着她，片刻後又搖了搖頭，“我與王妃非親非故的，王妃犯不着爲了我這樣的人……”
“住口！人的出身或許有高低貴賤之分，但每個人的性命都是寶貴的，西臨的律法不允許任何人隨意踐踏他人的性命。”
“王妃……”
鈴蘭被她的話觸動到，大顆大顆的眼淚簌簌往下掉。
她移開了捏住鈴蘭下巴的手，“我還是先給你上藥吧，你若是想說就說，實在不想說，我也不強求。只是你最好祈禱自己每次都能遇上我，否則就自求多福吧。”
話音落，她不再追問鈴蘭什麼，開始給鈴蘭上藥。
因爲傷痕遍佈整個上半身，傷痕還很深，洛瑤上藥的動作只能輕。
洛瑤強忍內心的憤憤不平，繼續給鈴蘭上藥，就聽到鈴蘭哽咽開口了。
“我身上的傷是侍衛統領宋承駿弄出來的。”
洛瑤上藥的動作略微頓了頓，皺眉問：“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統領，你可是皇后身邊的宮女，他就算不把你放在眼裏，也該顧忌下皇后吧？我這就去告訴皇后，讓皇后給你討要一個說法。”
“別去！”
鈴蘭急忙轉身抓住洛瑤的手，紅着眼眶對她搖頭，“求王妃不要去找皇后娘娘。”
“你這是……”
從鈴蘭委屈的表情裏，洛瑤馬上就猜到了些什麼。
她拿開鈴蘭的手，繼續給鈴蘭上藥，“你不想讓我去找皇后，那我就不去了。”
“多謝王妃。”
雖然鈴蘭沒說，但她的反應已經讓洛瑤起了疑心，洛瑤的心裏逐漸有了答案。
鈴蘭哭了片刻，這才哽咽着重新開口，“是皇后娘娘把我送給宋承駿的。”
果然，和洛瑤猜想的一樣。
“宋承駿是宮內的侍衛統領，宮內所有的侍衛都歸他管，皇后娘娘找過他幾次，有一次我恰好在長春宮碰上了他，他一眼就看上了我，所以我就被皇后娘娘送給了他。
宋承駿早些年受過傷，恰好傷到了那個部位，導致他不能人事，我每次去他那裏都被他鞭打，各種凌辱，我……”
說到這裏，鈴蘭再次變得泣不成聲。
她把自己的手絹遞給鈴蘭，拍着鈴蘭的肩勸道：“別哭了，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鈴蘭擦乾眼淚，背對着她說：“謝謝王妃。”
“謝我做什麼？”
“您聽到這些事，並沒有半點看不起我。”
“傻姑娘，做錯事的人不是你，你不會被任何人看不起。”
“可我的身子……”
低頭看到自己佈滿鞭痕、指痕的身子，鈴蘭下意識抱緊了雙臂，使勁把頭埋向胸口。
她覺得自己好髒好髒，宋承駿不僅脫光了她的衣服鞭打她，甚至還用鞭子破了她的身子。
她就是一個殘破不堪的人，今後都只會被人唾棄。
察覺到她的情緒，洛瑤上前抱住了她，用自己的懷抱給她傳遞溫暖。
“王妃，您……”
鈴蘭震驚擡起頭，王妃這樣尊貴的人，居然抱了自己這骯髒的身子，她絕望的內心因洛瑤的擁抱瞬間變得暖暖的。
洛瑤柔聲安撫她，“你若是自暴自棄，只會讓凌辱你的人高興，你應該努力變得強大，把凌辱你的人狠狠踩在腳下。”
“可……我該怎麼做？”鈴蘭問。
“我幫你。”
鈴蘭面露詫異，激動地動了動嘴脣，“您、您真的願意幫我？”
“嗯。”
爲了驗證自己內心的猜測，她又問：“皇后幾次找宋承駿究竟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