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曉找到邵驚羽的時候,邵驚羽已經躺在草地上半睡半醒,被雲曉推醒時哼哼兩聲一巴掌將手推開怒道,“幹什麼,擾人清夢!”
從養尊處優的邵公子變成如今隨地而安的邵將軍,邵驚羽的適應速度快的令人咋舌,雲曉崩潰的將人拖起來,“要不是一鳴說你躺在這兒容易着涼我才懶得管!”
“一鳴啊”,邵驚羽頓時一清醒,屈膝坐了起來,胳膊搭在膝蓋上對着雲曉招招手,“過來。”
雲曉湊過去,“什麼事?”
“我覺得……”
話到嘴邊卻發現怎麼說都不對勁兒,我覺得一鳴笑起來比女人還好看?我覺得我好像對一個大老爺們有點不單純的意思?
不對啊,邵驚羽皺起了眉頭,“不是我覺得,你覺得一鳴他,怎麼樣?”
這個怎麼樣實在是模糊,怎麼聽怎麼奇怪,但是雲曉腦神經太粗,倒是很配合一拍大腿道,“一鳴,好啊!長得比女人好看,打仗縫衣服畫畫樣樣都會,除了不能生孩子簡直完美,要不是他是個男人,我絕對……”
“滾滾滾滾滾”,邵驚羽一腳將人踹走怒道,“閉上你的嘴,收起你那齷齪的想法,再有這種想法我打斷你的腿,以後和一鳴保持距離!”
雲曉莫名其妙的竄出幾米遠十分委屈,“爲什麼啊!”
因爲我不爽!邵驚羽一個翻身從草地上翻起來,走了兩步又告誡雲曉不準跟着,這才抖了抖衣服大步離開。
左右毫無目的的瞎轉悠了一會兒,又去找了顏一鳴,等找到時顏一鳴已經躲在一座臨時搭起的小帳篷裏睡着。許是晚上有些涼意,顏一鳴將自己縮成一團,不是平日裏的冷漠樣子,也不是戰場上的殺伐模樣,睡得乖巧而又安逸。
邵驚羽不由放慢了步子,走過去蹲在顏一鳴身邊盯着她瞧了好一會兒,沒忍住用手指撥了撥她纖長的睫毛。
臨走前又將身上的披風幫她蓋好,路過幾個太興奮還在說話的小兵時,板着臉呵斥一聲,“沒看見顏副尉在睡覺嗎?”
可是你的聲音明明最大,幾個小兵不敢言只能心中抱怨。
“明日早上還需趕回營地,快去休息。”
“是”,幾人點頭這才各自尋了地方睡去,被吵醒的顏一鳴眯了眯眼睛,看了眼身上的披風與逐漸走遠的邵驚羽,輕笑一聲重新閉上了眼睛。
一夜天亮。
這此地停留太久,指不定又會遇到蒙軍,一晚上的安逸過後,邵驚羽不敢再耽擱,點兵結束後帶領着將士們又是急速往營地趕去。
直到這會兒邵驚羽纔想起當初曹猛塞給他的曹輝,曹輝官職高於顏一鳴,顏一鳴此次出兵,不知道曹輝是否爲難。
顏一鳴握着繮繩的手一緊,依舊是冷冰冰的語氣毫無波瀾道,“當然有。”
“那你怎麼說服他的?”
邵驚羽還沒開口,雲曉已經插了一句。
邵驚羽登時對着雲曉的坐騎抽了一鞭,看着雲曉頓時竄出了幾米遠後滿意道,“曹輝可不是善茬,說服他定然不簡單。”
顏一鳴點點頭,像是說着一件再尋常無奇的事情,“所以我直接讓人將他綁了。”
綁,綁綁了?
不說又訕訕回來的雲曉,就連邵驚羽也是不由一驚,顏一鳴比他想象的還要大膽果斷。
“你也不怕得罪他”,雲曉倒抽一口氣,“曹家人心眼小的很!”
顏一鳴看向邵驚羽,抿了抿脣道,“不是還有將軍嗎。”
這話說的邵驚羽心花怒放,“一鳴是奉可我的命令,就算是曹猛又能如何”,說罷後驟然收起了笑容冷然道,“此次失誤,我還要好好問問他的過錯呢。”
曹猛帶兵卻迷了路,導致兩軍無法順利會和,若不是顏一鳴即時趕來,他與這一萬鐵騎都得喪生於茫茫草原中。
待大軍終於回到營地時,曹猛與其他兩位將軍早已回來。
曹猛果然如同當初定國公評價的一般,雖精通武藝卻全然比不上當初的寧國公,初上戰場根本比不過已經有過經驗的左右將軍,居然能犯下迷路這種低級錯誤。
以至於一萬精兵怎麼出去又怎麼回來,大大延誤了軍機。
曹猛也自知此次脫不了干係,尤其一日又一日不見邵驚羽回來更是煩躁不已,當初派去邵驚羽身旁的曹輝與他狀告顏一鳴私自出兵,愈發大怒道,“簡直無法無天!”
左右兩位將軍,左將軍行軍途中偶遇了蒙軍左賢王,但因爲先鋒軍與後邊拉開了距離,導致兩軍分散,被左賢王團團圍住死傷慘重,差些全軍覆沒,左將軍憑着一腔孤血穩住了軍心,這才帶着剩餘不過三成的兵士逃出包圍。
右將軍此次倒是極爲順利,只不過在返回途中居然遭遇了適才與左將軍大戰過後的左賢王大軍,又是一場激戰後,雖然夏軍死傷慘重,但是蒙軍卻更加落魄。
如今唯有邵驚羽的主力軍,以及邵驚羽手下那名副尉所帶的救援軍未曾回來。
一萬人對上蒙軍主力,只消一想都讓人膽寒,那副尉也不知有沒有同邵將軍會合,若是沒有,那兩人皆可能凶多吉少。
幾位將軍愁容滿面的在營中又等了兩日,終於聽見鐵騎緩緩踏響,邵驚羽熟悉的面容,與上一次一般讓人動容,出現在了所有人眼前。
身邊還有那名瘦瘦弱弱的小副將。
衆人幾乎齊齊鬆了一口氣,無論戰況如何,只要能安全回來,已是萬幸。
但不想邵驚羽卻有更大的驚喜。
一萬精騎如今只有三千人安全回來,但是蒙軍卻喪失三萬戰力!更是將陰山一代的蒙軍小王們一衆拔出,逼迫蒙軍退回北方。
若說右將軍這場打勝了,那邵驚羽的這一場,便是當之無愧的大勝!
沒人敢去問邵驚羽憑藉着一萬人,如何與蒙軍相持兩日,該是經歷了何等慘狀後才換得一線生機,所有人只知道,邵驚羽果然是天生的帥才!
一場大戰後,再也無人能比得過邵驚羽的威望。
就算他不過一個十八歲的少年。
邵驚羽坐在主賬主位之上,之前還有所不滿的曹猛,再也不敢多嘴一句,其餘幾位老將軍也是恭恭敬敬的叫他一聲邵將軍。
曹猛與左右將軍如何,待戰報送至京城自會有陛下定奪,只不過此戰之中的最大功臣顏一鳴,與拼死保護他的幾位將士,邵驚羽卻可以親自進行封賞。
分別將此戰之中最突出的將士封爲**品校尉副尉,衆人並無反對,直到邵驚羽宣佈顏一鳴爲騎都尉時,曹輝坐不住了。
騎都尉位列從五品,至此之後就是與他同級,曹輝至今依舊記恨顏一鳴將他綁在營中害他在將士面前失了面子之事,如今居然不追究顏一鳴私自出兵的過錯,居然大行封賞,他又如何忍得下去。
只是曹輝未曾看清,如今此戰之後的邵驚羽,已不是能任由曹猛隨便塞人的那個邵驚羽了,曹輝甚至沒能明白,這次就連曹猛也指不定保不住官位。
曹輝站出來義正言辭的指認顏一鳴私自出兵,並臉紅脖子粗的說他以下欺上,半點不將他看在眼中,居然,居然趁他不備將他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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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話音一落,在座幾人已是憋不住笑了一聲。
曹輝越發臉紅惱怒,隨着聲音發現笑的最明顯的是跟在邵驚羽身邊的那位雲副將,雲副將身邊的顏一鳴,冷冷看着他,脣邊嘲諷十足。
曹猛恨不得將曹輝踹出去。
他雖說也極其不滿顏一鳴此次的做派,但是如今邵驚羽大勝歸來,曹猛也不敢再提此事。
因爲是自己失誤才導致邵驚羽身陷險境,若不是顏一鳴,此次邵驚羽許是要永遠留在這草原之上,到時候定是死罪。
只要邵驚羽活着,自己纔有活命的機會。
所以就算顏一鳴再如何,他也是感激他的,誰想曹輝居然站出來指責顏一鳴!
曹輝是誰的人,所有人都清楚,曹猛當即坐立不安,不等邵驚羽開口已是斥責,“將軍行事難道還需你的同意!”
曹輝頓時一愣。
邵驚羽手指輕輕釦着木椅,一聲一聲落在曹猛耳邊甚至駭人,許久之後才聽見邵驚羽緩緩嘲道,
“蠢材。”
曹輝適才還赤紅的臉頓時變得煞白。
“若非顏副尉及時出兵,本將軍早已葬身陰山,不會有此次大勝,更不會安安穩穩的坐在這裏,行軍打仗,若是人人與你這般迂腐不知變通,那陳夏江山早就送於他人了!若是與你這般說法,上一戰本將軍未得指令私自追趕漠北王,是不是也應該論罪?”
邵驚羽英俊的五官不見一絲笑容,風雨欲來一般的讓人窒息。
曹輝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臣絕無此念!”
邵驚羽似笑非笑的冷呵一聲,壓根不去管還跪着的曹輝,與其餘衆人正色道,“顏副尉此行並非私自出兵,而是本將軍戰前指令,是功是過,我已全數寫進了摺子中,衆人若是不服氣便等陛下聖旨。”
曹猛只覺得眼前一黑,本想求邵驚羽隱瞞一二,可是曹輝這一出之後,邵驚羽定然不會再有偏幫。
想要再說什麼,可是邵驚羽已經不耐煩的讓衆人退下。
幾日後,百里之外鎮守北平的越王殿下親臨北大營,所有人出營跪見,對上越王冷漠的眼神,曹猛明白,這次,自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