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突然收到堂姐的紅包，她都沒注意。
以前高中大學的時候，大伯母每年都會偷偷塞給她幾百塊到最後的兩千塊，說是全家給她的生日禮物，其實她明白那就是補貼自己生活費的。
工作後，她死活都不肯再收，大伯母也就不給了，換成了堂姐每次代表全家給她發兩百塊，就是象徵性的，說是買蛋糕。
這幾年，一直都是這樣，彼此心照不宣。
其實，今天手機上還是收到了幾條祝福短信的，只是她最近都忙得暈頭轉向，之前沒顧上看。
收了紅包，鬱清落給她回了個可愛的表情。
生活再糟糕，其實也總不乏美好。
又瞅了櫃檯裏的蛋糕模型一眼，鬱清落笑了笑：
兩百塊夠她一週的生活費了。
其實，蛋糕喫不喫、有沒有也沒想象中的那麼重要。
轉身，她剛要離開，就見鬱可歡提着幾個袋子從裏面走了出來，四目相對，兩人不約而同地別開了臉。
真是冤家路窄~
鬱清落心裏才一個嘀咕，鬱可歡已經出聲了：
“最近的日子不好過吧？”
嘴巴還是一樣臭~
回眸，鬱清落都沒來得及回懟，一個蛋糕提袋先搥到了身前：
“差點忘了大夫讓我控制甜食，孕婦就是麻煩，便宜你了。”
手中提袋裏是個巴掌大的奶油蛋糕，雖然沒有大的精緻跟繁複的花樣，但上面插放的裝飾明顯是蠟燭的造型。
猛不丁地，鬱清落就愣了下。
此時，鬱可歡的手機響了，她很不耐地接了個電話：
“知道了，一會兒就回去。”
“播，不是八點開始，氣都不讓我喘一口。”
掛了電話，鬱可歡又看向了鬱清落，從給她的袋子裏翻了一盒綠豆糕出來，自己拿了一個就咬了一口。
“不是懷孕了嗎？怎麼還熬夜？”
聽夢俏的意思，這直播賺錢是賺錢，可壓力大、大起大落、熬夜經常還被騷擾、被網曝，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
所以，很多網紅私下不是各種抑鬱、吃藥就是脾氣很不好，她這身體熬得住嗎？
“懷孕了就不用喫飯了？不是你讓我多爲自己考慮的？”
鬱可歡口氣一衝，鬱清落的脾氣也跟着蹭蹭張：
“你就不會正常說話是不是？”
“好像你就會似的~”
大眼瞪小眼，時間有片刻的靜默，顯然是兩人都在收斂了，從小到大，兩人幾乎每次都是這樣，要麼一人從頭到尾別開口，否則鐵定美好不過兩秒。
又咬了一口綠豆糕，鬱可歡才悶悶地道：
“公司的一批貨在海上出了問題，沒買保險估計要虧上千萬，國外不太平，幾家店又被搶砸了，不知道怎麼解決，八成最後也得自認倒黴，銀行的貸款好像也快到期了。”
“最近家裏真是烏煙瘴氣、焦頭爛額的。”
“駿……他的公司項目因爲消防還是污染問題也被查了、可能會被叫停，所有事都趕到一塊了。”
“我把積蓄都拿出來了，管一邊另一邊不高興，都管我也管不了多少，反正這個時候我要閒着肯定就是罪過。”
“其實你上個‘破’班沒錢也挺好的，他們都不會想找你，都以爲我直播一場就能賺個幾十上百萬，誰知道我養多少人、要花多少錢準備、做數據？”
“關鍵流量也不是我說了算的，人家不給你再努力有什麼用？”
“大伯母”三個字在鬱可歡的嘴邊轉了幾次，最後她都沒出口。
她覺得鬱清落早晚會知道，而且以她對大伯一家的感情，也不可能不管，這也是她剛剛去買綠豆糕解壓的時候看到蛋糕突然就想買個的原因。
難姐難妹、同病相憐。
那一剎那、就是這麼一種感覺。
她跟裴俊馳多少還算有點感情基礎，現在兩家剛有點麻煩就開始磕磕絆絆，她能好到哪去？
想着她生活緊緊巴巴還要負擔大伯母一家，在殷立霆那兒估計更是低人一等、只有受窩囊氣的份兒，鬱可歡突然就覺得挺沒意思的。
爭來爭去，其實輸贏都是一地雞毛。
鬱清落剛想說什麼，鬱可歡的手機又響了，轉身，她直接走了，最後，她也只來得及喊了一聲：
“注意身體。”
鬱可歡沒有回頭，攥着手機的手卻擺了擺。
像是迴應就似是在告別。
目送那還沒見顯懷她卻覺得沉重笨拙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鬱清落的視線最後停在了自己懷中的蛋糕跟點心之上。
兩人雖然不對盤，可歡對她似乎也沒想象中的那麼惡意跟無情，那酒店的那天是怎麼回事？她又怎麼會跟裴俊馳走到一起的？
想不明白，她也沒再想，最後還是找了個地方，她拍了蛋糕跟陽光下摟着蛋糕的自拍，第一次發了個朋友圈：
【生活不易，苦中有甜。大家都在堅持，你有什麼理由不努力?】
後面她附了一串“加油”的小表情。
今天的感動與動力，竟然是鬱可歡給她的，也是稀奇。
電話再響起的時候，她也是精神滿滿地去應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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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是四方俱樂部？天天去你也玩不膩？你確定有大客戶？”
電話是她剛認識不久的一個公子哥江展打來的，小屁孩一個，兩人卻難得聊得來，他也給她拉了幾個客戶，就是目前全是空戶狀態。
這一週她已經被喊去不下三回了，每次去人是見不少，可除了喫喝玩樂毛都沒看見。
公子哥脾性太不穩、手裏不一定有錢、喜惡還不好說，要不是現在急需錢，這個客戶羣體根本就不在她考慮的範圍，可蚊子腿再小，畢竟也是肉啊。
最主要的，這江展還是上道的！
想到他戶頭裏存的一百萬，聽說俱樂部今天有活動，優質會員肯定不少，鬱清落又對這個大客戶不忍心了：
“行吧，那我一會兒順路過去跑一趟。”
……
包房裏，跟祝念卿喫完飯，殷立霆就把路上買的一塊女表遞了過去。
“生日快樂。”
“謝謝~”
相視一笑，彼此也就心照不宣了，以水代酒，兩人又喝了一杯。
“對了，今天怎麼沒跟家人一起？”
祝念卿還沒說話，殷立霆的手機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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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俱樂部？現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