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焱看着巧笑盈盈的女子,一顆心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搖搖晃晃,沒個着落。
“你就這樣聽憑他們欺負你?”
芍藥那火爆脾氣,向來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快意恩仇。
如今……
竟然躲在他的後院裏受這樣的委屈,是他如何都不曾想到的。
想當初,她叱吒沙場的時候,是何等的英姿勃發!
芍藥渾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仍舊笑的沒心沒肺:“我過的很好啊!每天種點花花草草,晚上再看看書,偶爾也寫寫畫本子,陛下說我寫的不錯,還要幫我刊印呢!”
“聽說,刊印之後,我就有銀子拿啦。”
她像是拿到了大把銀子似的,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慕容焱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凝着她數銀子的動作,眉心擰起來。
“你這是不是每個月都有月錢的嗎?”
芍藥一臉茫然:“月錢是什麼?”
她雖然喝多了,但在聽到月錢的時候,意識還是清楚的。
慕容焱氣得重重拍了一下石桌:“可惡!”
起身便朝院門外走去:“半夏!”
半夏聽到主子叫自己,立刻飛奔而來,跪在他跟前:“王爺有何吩咐?”
慕容焱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怒火,問他:“這惜花閣的月錢哪裏去了?”
儘管芍藥說話顛三倒四,他還覺得她沒說謊。
按着王府裏的規矩,如果月錢真的發到她手裏,她不可能是眼下這副清貧模樣。
半夏聽完,張着嘴,側臉看了看惜花閣的門:“屬下這就去查!”
看樣子,芍藥姑娘終於引起殿下注意了!
吩咐完半夏之後,慕容焱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惜花閣。
他到石桌邊的時候,芍藥已經睡着了。
趴在石桌上,手枕在頭底下,很是乖巧。
慕容焱看着這樣的她,沒來由的出神。
明亮的月亮下,有蝴蝶在花叢中穿梭,在慕容焱身旁翩翩起舞。
蝶影婆娑。
男人輕嘆一聲,將睡着的女人抱起,往正屋走去。
秋白剛收拾好東西,正在鋪牀,聽到腳步聲,下意識以爲是自家小姐,頭也沒回的說道:“小姐快來,婢子剛剛鋪好牀,您先躺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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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得到自家小姐的迴應。
秋白回過身來,就瞧見王爺抱着小姐走進來。
自家小姐睡的香得很,完全不知道身處何方。
“王爺!”
“婢子秋白見過王爺!”
秋白急忙行禮。
慕容焱倒是沒有怪罪她,兀自把芍藥抱過去,放在牀上,還體貼的替她蓋上了被子。
這才轉過身來,視線落在秋白臉上。
“你叫什麼名字?”
秋白不敢起來,仍舊弓着身子,急忙回答:“婢子秋白。”
她也不知道王爺怎麼會突然過來,只覺得詭異的很。
就連王爺看小姐的眼神,也透着那麼幾分荒誕。
慕容焱擡了擡手,示意她起來:“惜花閣就你一個伺候的?”
秋白起身,退到一旁,小聲回答:“回王爺話,是!”
早前的時候,倒是有那麼幾個人。
可是……
架不住自家小姐不得寵啊!
後來聽說那位柳側妃十分得王爺歡心,其他人就往摘星閣去了,慢慢的,偌大惜花閣,就只剩下她一個伺候的丫鬟。
慕容焱眉心擰起來。
他素來不操心府中事,尤其後院這些,都交給半夏去處理。
原以爲即便這些人再見風使舵,好好歹歹也會留兩個人給芍藥用。
今兒若不是靜宜向他說起這件事,他都不知道惜花閣只有一個丫鬟伺候!
不由得看向牀上鼾睡的人兒。
若是靜宜什麼都不說,她是不是準備一輩子老死在這後院之中?
慕容焱心裏憋着一股子邪火。
很是生氣。
氣芍藥受了委屈不說,氣自己沒有注意到她的倍受冷遇。
奈何……
牀上那人兒睡得正香,還發出細微的鼾聲,叫他氣也無從生氣。
秋白站在一旁,看着王爺陰晴不定的臉色,愈發不知道該什麼好。
乾脆沉默。
這個時候,少說少錯。
小姐已經生活的很辛苦了,她不想再給小姐添麻煩。
慕容焱一顆心百轉千回,像是被人打了一記悶棍,悶悶的,不舒服的很。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問秋白:“你家主子這樣,你爲何不找人向本王訴苦?”
堂堂攝政王的側妃,日子竟然過得這般艱難,還親自耕種。
此事若是傳出去,叫他的臉面往哪裏擱?
陛下那裏,又會如何看他!
秋白毫無感激之情,仍舊站在那裏,冷冷回道:“我家小姐說了:王爺日理萬機,很是辛苦,這等小事,不必麻煩王爺!”
自家小姐說過:當初陛下初初嫁與寧王殿下那會兒,寧王殿下就十分不待見陛下,除了不給喫喝外,還經常羞辱於她,但是陛下自強不息,想法子耕種,生生活成了另外一副樣子。她自嫁與攝政王后,便知道王爺心裏無她,從不想着爭寵,只想安安靜靜過完餘生。
一句話,噎得慕容焱再說不上話來。
從前……
她初初嫁到寧王府那會兒,過着也是這樣的日子。
慕容焱自認自己雖然不喜芍藥,卻也絕不會像五哥對五嫂那樣待芍藥。
然而,事實證明:他比五哥根本強不到哪裏去!
娶了人家,拜過堂之後,便將人束之高閣,恍若未聞。
實在是荒唐的厲害!
慕容焱坐在那裏,靜靜凝望着芍藥的睡顏,恨不得把這女人弄醒。
然後,好好問一問她:爲何不向本王訴苦?
本王是那般無情無意之人嗎?
便是不喜歡你,也會好生照拂你,讓你過衣食無憂的生活。
偏生的……
那人安靜的睡着,沒有半句怨言,甚至都沒找他訴過苦。
秋白見王爺盯着自家小姐看了又看,眼神變幻莫測,生怕他對小姐心生不滿。
便委婉的勸道:“王爺,您還有政務要忙,既然我家小姐已經睡下,婢子就不留您了。”
“夜已深,婢子去叫人,送王爺回去。”
慕容焱只覺得一把火衝到了腦門處。
芍藥從不把他當回事也就算了,如今連她的丫鬟也要趕他走,難道他就這麼令人生厭?
男人心中盡是不滿,惡狠狠瞪了秋白一眼。
那樣的眼神兒,嚇得秋白心裏發慌。
難道我說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