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軍人,一場戰役,受傷總是在所難免,此次首戰後,邵驚羽胳膊上也受了點小傷,但是顏一鳴的這處傷口卻十分駭人。
一眼就能看出是長槍直刺狠狠扎進了血肉,深可見骨鮮血淋漓。
分明是已經殺過人流過血,但是不知是這傷口太過觸目,還是一時間看得太清楚,邵驚羽心口陡然一緊生出了幾分不忍。
顏一鳴擡眸就能看見邵驚羽微蹙的眉頭,無聲笑了笑垂下眼睫淡淡道,“小傷罷了,過些日子便能痊癒。”
邵驚羽俊眉愈發擰的嚴重,“小傷?”,邵驚羽反問道,一手強硬的固定住顏一鳴的小腿,“若是像你這樣處理,這腿定要廢了,別動。”
“將軍你做什麼!”
顏一鳴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卻是伸展着腿很是聽話的沒有動,分明一點疼痛也感覺不到,但是很應景的適時抽氣一聲,演的很是生動。
邵驚羽抓着她以防她跑掉的手一頓,“疼?”
“不疼”,顏一鳴搖搖頭小聲道,“只是尊卑有別我自己可以處理……”
“上了戰場就是生死與共的兄弟,更何況你還救過我一命,何來尊卑一說”,邵驚羽直言道,等說完這句後又是冷嘲一聲,“你自己處理?就是這麼處理?以後準備做個瘸子?”
只是手上的動作卻愈發溫柔了起來,用已經撕好的布條一點一點的纏好傷口,“待回去我命軍醫過來一趟,這些天你便待在營帳裏不要隨意亂動。”
布條一圈一圈的纏上去,邵驚羽小心的抓着顏一鳴細瘦的腳腕,眼前這少年小腿纖細,皮膚瑩白細膩乾乾淨淨,一點都不似一般男人的粗糙模樣。
邵驚羽下意識看了眼她那比起男人同樣精緻的五官與比自己小了半個頭的身量,心中不由碎碎念道,若非見過顏一鳴提着刀在沙場上殺敵的英勇模樣,他也和雲曉一樣要吐槽顏一鳴生的太像女子。
搖了搖頭將心中的雜念驅除乾淨,扶着人站了起來,“可還能走?若是不能握揹你……”
“不用!”
顏一鳴急聲拒絕,邵驚羽頓時不滿,他好心又降尊怎麼這般嫌棄的模樣?一張俊臉板了起來,抱臂站着眼瞧她走出不過走了兩步一個踉蹌。
邵驚羽雙眉一擰大步跨過來將人扶住,“我揹你。”
在顏一鳴很不真誠的拒絕聲中,邵驚羽將人背了起來大步向着營帳方向走去。顏一鳴一如既往的與平日一樣保持高冷,倒是邵驚羽半點不冷場也半點不覺得作爲將軍該高冷一些,揹着她走了幾步忍不住吐槽,“這般僵硬做什麼?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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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的人無言。
“殺敵也半點不眨眼睛,我有什麼好怕的。”
背上人繼續無言。
邵驚羽私下半點不復戰場上睥睨的模樣,就如同這個年紀少年一般多動又多話,邵驚羽陡然想起曾經揹着玉兒玩耍的情景,顏一鳴太輕,簡直與身爲女子的玉兒一般。
“你怎麼這麼輕?雲曉比起你可是沉多了。”
背上人終於說話了,“將軍背過雲副將?”
雲曉正是邵驚羽身邊日日嘲笑她女人模樣的小副將。
邵驚羽單機了好一陣子顏一鳴終於開口,一開口卻頓時將他噎住,不知怎的總覺得這句話不對勁兒,他一個大老爺們知道另一個大老爺們多重好像是不太合適,不由咳嗽一聲,“只是平日裏與雲曉經常一起練武,所以自是知道。”
“哦”,顏一鳴點點頭,“將軍與雲副將關係很好。”
“雲曉其實是我乳母之子,自小便在邵家與我一同長大,關係自是親厚……”
邵驚羽與她說了許多曾經在京城的故事,顏一鳴聽着邵驚羽話語中的愉悅,突然想起了曾經攻略過的其他三人。
南宮玄身份尊貴,只是皇宮之中太多陰暗委屈,自幼便揹負着無數人的希望活的辛苦;簡玉衍自小身負責,掩藏驚天祕密,看似風流無憂實則卻是可憐;江逸身世不幸,從小已經看慣了人情冷漠,亦是可憐人一個。
只有邵驚羽,他身份尊貴卻活的無拘無束,外人尊崇家人寵愛,正是這樣纔有瞭如今這般開朗又自信的性格,宛如一輪驕陽,讓人尋不見一絲陰霾。
距離營帳還有不到百米的時候,顏一鳴堅持自己要走,邵驚羽也不攔着,遠遠注視着那身量不高的纖瘦少年一瘸一拐的走進營帳。
遠遠看見他的軍師諂媚的問他去了何處,邵驚羽淡淡道聲隨便走走。
軍中誰不想受他偏幫,偏偏顏一鳴生怕別人看見一般。
怎的就這般倔強這般隱忍。
等回到帳中命人請了軍醫,雲曉從外邊進來,“請軍醫作甚?你受傷了?”
“不是我”,邵驚羽靠在椅背上長長的嘆了口氣,“是一鳴……你過去看看他吧。”
話音還未落,雲曉已經一陣風似的捲了出去,邵驚羽伸出去的手還未收回來。
“這混……”邵驚羽暗罵一聲,他怎麼有些後悔讓雲曉過去探望顏一鳴了。
顏一鳴腿上的傷果然很嚴重,雲曉回來時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氣憤道,“你知不知道,槍都刺到骨頭了,還說不疼,我看着都疼……”
雲曉形容的太過血淋淋,邵驚羽頓時又想起那瑩白肌膚上猙獰的傷口,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人人都稱頌關二爺刮骨療傷,我看他也是半點不差”,雲曉說了一通終於總結了一句,“我以後再也不叫他小白臉了,這真漢子啊!”
人不可貌相,這話果然是一點都沒錯,邵驚羽贊同的點了點頭,回頭交代軍醫好生照料顏一鳴的傷,看着那傷口一日一日漸漸結疤長好,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
快馬加急的戰報終於送到了京城,一場大勝,直接斬去了蒙軍中極有地位的漠北王,皇帝自是龍顏大悅。
曹猛心知這一仗自己的表現平平無奇,所以大夥兒的功勞自是要想方設法的攬一點,但是卻不敢去爭邵驚羽的功勞。
曹家顯赫卻也比不得邵家,尤其陛下對邵驚羽也是格外喜歡,要不然也不會特意交代讓他好生照看邵驚羽。
既然搶不來的功勞,曹猛索性在奏章中高度讚揚了邵驚羽的表現,甚至將邵驚羽擅自行動等不得當處全數掩去,七百人勇追漠北王最終拿下漠北王人頭一事全數寫進了奏章。
就連皇帝當初也只當邵驚羽去塞外只不過玩玩而已,但是如今大勝中最大的功臣卻是所有人都不曾想過的少年郎,一時間朝堂之上無人不驚。
皇帝本就極喜歡邵驚羽的性子,聽聞後自是更加歡喜,當日封賞了邵氏一門,後宮中的貴妃更是愈發得寵,更是直接封邵驚羽爲驃騎將軍,可領兩萬精兵。
邵驚羽到底是運氣使然還是真的天生將才,皇帝還需再次確認。
而塞北這邊,顏一鳴的傷終於完好,雖然依舊殘留着難看的傷疤,但是行動已然無礙,邵驚羽正要拉她出去來一場賽馬。
形勢卻是陡然突變,蒙軍一場潰敗後終於發起反擊之戰。
一場廝殺,再次無情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