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身低語，淺笑的模樣，一如當初。
當觸及她的眸光，衛楚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彷彿，她穿過時光，再次走到他的面前。
可當衛楚的視線落在她的身後，他的眼眸暗了暗。
沒有，沒有影子，或許，祁原說的是對的，不過是長相相似罷了。
一個是人，一個是神女，這兩者哪裏能扯得上關係呢。
衛楚抿了脣，領着身後的賈三等人上前幫忙，城牆處他留了沈暗幾人看着那些人，對付那幾個膿包，有他們在，綽綽有餘了。
衛楚上前，先是朝秦朝顏行了個拱手禮，秦朝顏微微彎腰，也就是回了這禮。
她面上淺笑着，心裏卻在想：小糰子他爹爲什麼見到她總是要行禮。
不過，秦朝顏悄悄拿眼去瞧衛楚，許是他人長得好看，他行禮也比旁人好看上幾分。
她還挺喜歡看的。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秦朝顏忙收回視線，不許胡思亂想，這可是小糰子的爹！
衛楚和陳於東兩人找了個角落裏的地方，互相商量了下接下來的事情要怎麼做，然後才分開。
在排隊等物資的老百姓們，有眼神尖利的，看到衛楚他們是從城牆那邊過來的，還有人看見了城樓上守着的那些人，和給他們發放物資的官兵們穿的衣服是一樣的。
他們這些人吶，這輩子土生土長在小城，哪裏見過天子的近衛的裝扮呢。
但，在看着衛楚他們也來幫忙發東西時，有人忍不住大着膽子問出了聲。
待在聽到肯定的回覆，在知道那些人全部都會被繩之以法時，人羣中爆發出的哭聲比前兩次更甚。
隴東的百姓們，只覺得這幾個月的鬱氣全隨着今天的淚水哭了出來。
在一陣痛哭過後，他們每個人的眼中迸發的是強大的生機。
他們要活下去！
他們要替死去的親人好好看看這些爛人是怎麼受到懲罰的！
生活雖然苦，但他們已經看到了光亮了，是來自眼前的這一羣人。
他們的到來，他們的行事，讓他們看到了希望，想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這一天，秦朝顏等人輪流給趕過來排隊的人發了物資，一忙起來，天不知不覺就黑了。
陳於東一拍腦門，這才點了幾個人幫忙在這附近扎幾個行軍帳篷。
只是，等帳篷紮好後，陳於東又犯起了愁。
他們這些糙漢子，光練武就吃了不少苦，出去辦事，也不是沒有風餐露宿過。
乾草垛、破廟、野外的草地……他們都睡過，窩窩頭、乾糧、甚至泥土塊他們也喫過，只是，他們什麼苦都能喫，哪裏能讓神女和他們一同呢。
衛楚走過來時，就聽到他愁眉苦臉的，“怎麼了？”
待聽完陳於東犯愁的事後，衛楚抿着脣道：“那些人是在一棟留存還算完好的樓裏抓到的，不然，讓幾個人去把那裏收拾乾淨，請神女去那裏住。”
陳於東擰了擰眉，這樣行嗎，不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想了想，他大踏步走向秦朝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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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顏聽到陳於東的來意後，她拒絕了，她如今這副形態，睡不睡喫不喫的也沒什麼問題。
不過，在聽到這城裏還有一棟留存完好的建築，她道：“既然如此，你們就去那住吧，或是讓身體不好的百姓過去住。”
“那，神女你……”
這會兒這裏也只有他們這些從京都來的人，百姓們全都回去了，就連來時就睡在這兩邊街道上的人，剛剛被衛楚他們這些人帶着找了處開闊的地方，他們在那裏紮營住宿，在這城重新建設前，那裏就會是他們暫時安家落戶的地方。
秦朝顏勾了勾脣，“你們照顧好自己就好，我先走了。”
“走？”
陳於東還在疑惑着，就見神女一下從他眼前消失了，事實上，是秦朝顏用了瞬移符和隱身符。
她想好了，在隴東城建設起來之前，她就先睡在城外的大樹上吧。
陳於東眨了眨眼，意識到神女是真的消失了，他略微有點慌神，偏頭去找衛楚。
這一挪眼，他就看到了衛楚臉上來不及遮掩的驚慌神色。
看到衛楚的臉上露出這樣的神情，比神女在他面前消失事情還要大，陳於東快步走到衛楚身邊。
“沒事吧？”
“你身上哪裏受傷了？還是有什麼事？”
“有什麼事你和姐夫說，可別嚇我，我可禁不住你這麼嚇……”
陳於東絮絮叨叨起來，衛楚扯了扯脣。
“姐夫，我沒事。”
“真沒事？”
對上陳於東懷疑的眼神，衛楚點了點頭，實際上，真的沒事嗎？
在看到秦朝顏憑空消失的那一刻，衛楚將這一幕和幾年前的一幕疊合在了一起。
他的心，空得厲害，空落落的，似乎有一塊被什麼啃咬了，餘下的心又癢又疼的。
見衛楚的神情恢復了自然，陳於東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他思考起一個問題來。
“阿楚，你說，神女明天還會來嗎，還是走了，她是回京都了，還是回神界了？”
衛楚看着這周圍他們說是神女變出來的東西，他有點不確定道：“這些東西都還在，神女應該還會再來吧。”
陳於東贊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片刻後，他忽然道，“阿楚，你有紙筆沒，來這裏忙一天了，我忘了給京裏回信了。”
“姐夫，我已經派人回京了。”
而此刻，陸安正在快馬加鞭地趕路，他一路顛簸，一路感慨來時的幸運。
路上不是沒有遇到過殺機，但衛大人和他細細說了幾種避開的方法，到最後，陸安還是平安抵達京都了。
第二天，秦朝顏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她發現這些人看着她的目光比昨日更加灼熱了。
她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能承受得住的，畢竟，她可是在萬人大堂裏演講過的人。
不過是區區灼熱的視線，她扛得住，但今天的陳於東等人還是驚奇地發覺了秦朝顏臉上的緋紅。
“哎，你們有沒有發現神女今天的臉好像比昨天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