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出口，戚嶸的臉色立刻變了，他想到還是關於離婚的事，卻沒料到又加上了撫養權這一條。
他張了張嘴，看着對面平靜的小臉，甚至有些陌生，“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看到我，但孩子是無辜的……”
“孩子的確是無辜的。”季溏心不等她說完便情緒激動的打斷，她努力嚥下喉嚨間的更咽，“但是因爲你和我，曜曜這個無辜的孩子也要一起跟着受影響。”
從一開始出生到現在，孩子還小記不住什麼，但是等他長大一點，看着爸爸媽媽貌合神離的樣子，又何嘗不是一種傷害呢。
在季溏心的心底，她已經認定了自己跟戚嶸再也回去不去從前了。
“是我的錯，沒能照顧好你和孩子。”戚嶸微微頷首，毫不猶豫的承認自己的錯誤，他看着杯子裏純淨的熱水，眼睛彷彿都被薰紅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他幾乎乞求，語氣輕的像是落在地上的羽毛。
季溏心別開臉，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不可能，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她堅定到骨子裏，戚嶸看的出那份決絕，再談下去也不會有更好的結果，只能是讓她覺得自己糾纏不休。
男人眉心微微往中間靠攏，蹙成一個川字，半晌纔開口道，“我不會同意離婚的，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你和孩子我都不會鬆手。”
“戚嶸！”季溏心瞪大眼睛，急促的呼吸在胸口上下起伏，“你真的要跟我在法庭相見才肯罷休嗎！？”
“我不想。”男人聲音沙啞，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似的，“但我沒辦法。”
“……”
季溏心輕輕闔了下眼睛，“你有辦法，我們可以私下協商，可以把一切訴求都羅列清楚……”
她每一個冰冷的字都像是落在戚嶸身上的刀子，一下下剜着肉，疼的他再也忍受不了，“就只有你是孩子的母親，就只有你心疼他嗎？戚曜身體裏也流着一半我的血！從知道他的存在到他出生，每一秒我都在祈禱老天，保佑他平安降生，我是他的親生父親，我不比你少愛他一分，你現在跟我說要我放手，季溏心，你可有站在我的立場上替我想過？”
他聲音不大，迴盪在包房卻震耳發聵。
季溏心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些，自從他回來之後，看到的都是柔軟認錯的一面，像今天這般崩潰似的模樣，還是第一次。
心臟被他的幾句話震得上下顫動，不知爲何，跟他低頭認錯的樣子比起來，這樣一個戚嶸更令她心驚肉跳。
“如果你早回來半年，或許都不會是現在這樣。”
戚嶸猛地握緊拳頭，指甲陷進肉裏，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一般。
一雙黝黑深邃的眼眸佈滿血絲，看得人觸目驚心，“過去的，我無力改變，我能保證的是將來再也不會撇下你們娘倆。”
“不會再有將來了。”
話音落下，周身陷入一片死寂。
兩人都沒說話，四目相對，一股強烈的對峙感在燃燒。
季溏心拎着包包站起來，強撐着最後一絲力氣裝作淡定，“既然談不攏，那我就只能找律師了，法庭見吧。”
她緊咬後牙根，逼迫自己不去看那雙充滿失望的眼眸。
轉身要走的時候，被人拉住手腕。
非常短促的一下，很快又鬆開。
身後傳來男人低沉喑啞的嗓音，“打官司對你不會有任何的好處，以你現在的處境，法院肯定不會支持把孩子判給你，心心，別執拗了，你贏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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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這話不假，可季溏心聽着就升起一股無名火。
她冷笑着轉過身，“戚嶸，你是不是覺得離開你我跟孩子都活不了？”
戚嶸擰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永遠都是這麼自大自以爲是，絲毫都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爭奪撫養權我是自私，可我的自私都是你造成的！”
憤怒的低吼完，季溏心紅着眼眶轉身離開。
戚嶸看着消失在包間門口的嬌小身影，兩條胳膊都因爲用力而顫抖起來。
在她眼裏，他竟然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慕白說的沒錯，當初那一個選擇，他的確是錯了，應得了一切，卻唯獨輸了她。
……
季溏心是哭着離開的，她一路小跑上了車纔敢徹底讓眼淚肆意流下。
戚嶸說走就走，如今又說回就回，她自尊被打擊的體無完膚，不願在那個男人面前表現出一絲的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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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了沒人的地方，真是的情緒奔走而出，擋都擋不住。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着默默流淚的女人，心裏覺得奇怪卻又不敢多問，只得加快油門，儘快將人送下。
回到別墅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一半。
唐如意正抱着小娃在客廳裏看電視，見她回來，立刻起身走過來，“孩子鬧着一直哭，你換個衣服先去餵奶吧。”
季溏心看着那張稚嫩的小臉，心裏愁緒不減，滿懷心事的上了二樓。
隨便取了一條睡裙換下，從唐如意的懷裏將小娃接過來，走到牀邊拉開哺乳內衣，動作嫺熟的喂着奶。
她才二十歲出頭，生完孩子身體恢復的很快，妊娠紋都沒長一條，頭髮更是一如從前的茂盛。
唯一的就是胸部大了些，要餵奶，總是漲漲的。
當初醫生也說過，母乳餵養會更好一些，但如果不願意也有很多替代的方式，並不會對孩子有任何的缺失。
季溏心完全可以選擇更輕鬆的方式，可是那份做母親的心情讓她無法忽視，最終還是決定親自餵養。
此時看着小娃一臉的安逸，她疲憊的心情也終於得到了一絲緩解。
自從戚嶸回來之後，她就沒什麼安全感，總是害怕有一天孩子會被他搶走，今天在明確的聽到戚嶸不會放手之後，這種不安的感覺更是被放大到了頂點。
她是真的很害怕，畢竟戚嶸這連個字擺出來就已經贏了。
但是爲母則剛，爲了孩子，她也要拼一拼，萬一孩子判給她了呢？
短短十幾分鍾，無數想法從腦海中閃過，最終定格在戚曜睜開的大眼睛上，餵飽小傢伙之後，她立刻拿起手機打給了吳啓超。
“吳律師，我決定要打官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