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溏心還以爲第二天她的電話就會被兩家長輩打爆，然而等她睜開眼時才發現手機安靜如雞，並沒有未接，只有周司思的一條短信，問她醒了沒。
她揉了揉眼睛，昨天哭了很久，現在腫的不像話。
從冰箱裏取出救急用的冰袋敷上去，冰冷的觸感讓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思緒漸漸回籠，季溏心將手機拿過來，找到周司思的電話撥了出去，電話那頭已經是深夜，卻還是很快接通。
“心心，你醒了？”
“剛起來。”她聲音裏遮掩不住的疲憊，“前幾天戚嶸去找你了吧。”
“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呢，他要回來還是慕白之前給我透漏了一點消息，但是我也沒想到真的說回來就回來了，畢竟之前……”
說到這，她頓了下，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似的，“不過我跟他說了你的地址，他找你了？”
“找了，昨晚來過。”
“你不會怪我沒早告訴你吧？”周司思小心翼翼的詢問，雖然是站在季溏心這邊的，可對戚嶸，她心裏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愧疚的。
畢竟那個男人曾經遭受的一切，她是除了慕白之外的唯二見證者。
季溏心將昨晚所有波瀾的情緒嚥下，說的淡然，“沒事，我早晚都要面對的，早一點晚一點沒區別。”
“哎，人都回來了，你們好好聊一聊，再怎麼樣日子還是要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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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提了離婚的事情，但他應該沒有知會家裏，我還沒收到任何電話和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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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周司思驚訝不已，雖然知道她心底是有這個打算的，沒想到見到人之後反而更加決絕了，她以爲季溏心在看到戚嶸這副樣子之後是會不忍心的。
“你真的打算……離婚？”
季溏心斂眉看着腳下的那一片地板，“我考慮很久了，這對我們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
周司思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小心翼翼的問她，“真的不能再重新開始了嗎？”
他們在一起坎坷波折的過了這麼久，兩人對彼此的意義根本不是愛情兩個就可以完全定義的。
他們曾經是彼此的信仰，依賴，那麼的堅定不移，哪怕是爲對方付出生命也可以，如今說分開就分開了，作爲一個旁觀者周司思都尚且不敢相信。
這句話季溏心也問過自己無數遍，也曾經自我安慰，只要人平安的回來就好了，兩人平淡幸福的生活下去，這不是她一直期盼渴望的嗎？
可是看到戚嶸，看到他歷經折磨的樣子，看到自己千瘡百孔的心，她真的累了，累到再也拿不出一絲力氣去挽回這段感情了。
“或許是我自私吧。”
她自嘲的笑了下，“我不想以後都生活在鬱郁之中，司思，戚嶸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人，這一次他做了這樣的選擇，下一次也會。”
人生或許沒有那麼多的生離死別，有過這一次就等於劫後重生，可她已經沒了安全感，不想每天都擔心這個男人會不會碰到一件棘手的事情，再次選擇離開。
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裏，她變得完全不像自己，沒了一點曾經那個樂觀積極的季溏心的影子，變成了一個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人。
對生活的失去信心，對眼前的一切不抱希望，活着的目的只是爲了明天還不能死。
而這一切都不會因爲戚嶸回來了就當做不存在，太刻骨銘心了，就連懷孕後期浮腫的雙腳，她都清晰的記得。
周司思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對於戚嶸，她也是埋怨過的，可事到如今再去追究誰的對錯已經沒有意義了。
感情就是當一方想要結束時，另一方也只能結束。
“你再好好考慮考慮，想想戚曜，心心，我只是怕將來喲一天你會後悔。”
“我會的。”
掛斷電話後，季溏心吃了點麪包填肚子便立刻出了門，走出公寓，魏森派的車這次沒有在公寓門口，而是在單元門口。
她知道魏森是擔心她，特意叮囑了司機。
沉鬱的心頭總算是被溫暖了一刻，她快步走向去，在上車後瞥見車子後面的那輛黑色凱迪拉克。
幾乎是在瞬間，她呼吸一緊立刻吩咐司機，“快開車。”
對方沒有猶豫，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便像是離弦之箭一樣躥了出去。
等到完全看不到後面那輛車的影子，季溏心這才感覺周身的空氣流通了些，那種窒息感減輕了許多。
車子一路開到了工作室，剛下來就看到朝這邊迎面走來的約克，他手裏拿着兩個白色的紙杯，遞過來一個，“我剛買的熱牛奶，喝一點。”
季溏心感受着通過杯子傳來的溫暖觸感，淡淡一笑，“你們這麼早就來工作室了？”
“是啊，今天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早點過來了。”約克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比如此時，那雙湛藍的眼睛就非常的飄忽。
只不過他自以爲演技不錯，季溏心知道他們是擔心自己，所以才特意來早了，也沒有挑破明說，跟在約克身後進入了工作室。
剛一推開門就看到站在前臺看着牆壁的魏森，原本空蕩蕩的東牆上多了一副色澤鮮麗的油畫。
季溏心也忍不住側目，“這是……？”
“這次出差的意外收穫。”魏森沒有看她，指了指眼前的畫，“看出什麼來了？”
整篇畫作是深藍色調爲主，上面有畫着紅色白色的線條，粗細不一的線條中間點着綠色的點點，遠了看依稀辨別得出是一張抽象的臉。
“壓抑，扭曲，靜謐，還有……”她眯了眯眼，“童年。”
一個大人用抽象的筆觸畫出了小時候某一個記憶點，雖然不知道畫作者經歷了什麼，但僅僅是看着這幅畫，能夠感覺得到那份詭異的情緒。
魏森收回視線，眼底閃過一抹欣賞，“嗯，的確是想要表達童年的某種情緒，你眼光很毒，能看到作品的本質。”
雖然這幅畫並不高深難懂，但季溏心只用了短短的時間就看出其中的核心，還是很值得稱讚的。
“這幅畫的創作者只有二十七歲，一個女生，天才型的畫手，幾年之後一定會大放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