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清楚了程墨安的意思,陸亦琛的眉梢連着抽了兩下。
他在拿捏分寸,是配合演戲,還是真的一刀下去?
程墨安看上去是清風霽月般的人,不至於真拿刀子捅佐藤吧?好歹佐藤也是活生生的人,捱了四顆子彈沒死已經狗解氣了,不至於真的給他來幾刀。
陸亦琛又不解的看了看程墨安,用眼神詢問:姐夫,玩兒真的嗎?一刀下去沒輕沒重的,死了怎麼辦?
陸亦琛幹過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情,就算捅刀子也是自衛時候不得已的應急之策,對方坐在椅子上讓他動手,坦白講他不太能狠得下心。
佐藤臉上的冷汗已經很血跡混合成了一體,驚慌的眼神苦苦哀求,用他聽不懂的語言一次次跟程墨安求饒。
程墨安剛纔問了什麼,佐藤回答了什麼,陸亦琛全都不知道,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佐藤沒能達到姐夫的滿意。
程墨安噓了口白煙,他抽菸的時候動作高雅清雋,跟佐藤的狼狽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對比,“看來,你今天喝的酒還不夠分量。”
話音落下,程墨安徑自握住了陸亦琛的手腕,只見那雪亮的匕首照着佐藤的左手手背,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佐藤的手背血液噴涌,一股熱流滾出,須臾打溼了他的衣服,一些血跡濺紅的地板。
佐藤慘叫着嗷嗷求饒,“程先生……饒命……饒命程先生!”
陸亦琛傻了般怔怔看自己的手,還有依然在自己手裏、不斷滴血的匕首,眼球倏地飛出半截,連動作都跟着遲鈍一拍,他喉嚨緊緊地無法自然呼吸,好半天才看到程墨安那張依然雲淡風輕的臉。
程墨安那只剛纔指揮過殺伐的手,重新放入褲袋,慢慢抽菸,“學會了嗎?小琛。”
陸亦琛怔怔點頭,“會……了。”
“很好,”接着,程墨安頷首俯視狼狽的佐藤,他雙手雙腿無力的癱軟,要不是沙發夠深,他只能爛泥一樣倒在地上,“佐藤先生,想起來了嗎?誰做的?”
佐藤目光渙散,渾身的骨頭都碎成了殘片,下頜骨在顫抖,“我、我……我做的,是我做的,我打聽到程先生的船只要經過北海道,提前埋伏了魚雷,您的船經過時,魚雷爆炸……”他抽了幾口冷氣,“所以您的船纔會下沉,是我做的,程先生我都承認,您饒了我一命,您饒了我吧。”
再這麼下去,他就算不死也是個殘廢,坐牢也好過被程墨安虐待致死。
佐藤終於見識到了程墨安的狠毒變態!
他跟外界說的儒雅中國商人是兩碼事,他儒雅的外表下面,藏着一顆狼子野心!!
程墨安勾脣,“既然這樣,絕世集團被爆出工程醜聞,日媒大肆渲染,導致絕世集團的分公司一夜之間縮水一百二十億日元,也是你做的?”
佐藤疼的吸冷氣,只想一死了之,“是……是我做的,我讓人制作了一份假的鑑定報告,爆料給媒體,他們開始大範圍的曝光,後來……後來絕世集團在東京的商場被搶砸,也……也是因爲這些報道,程先生,我只做過這些,我發誓我只做過這些。”
陸亦琛撓撓耳朵,什麼跟什麼,他一句都聽不懂,爲了更好的做個高端企業管理者,他是不是也要勤學苦練多個國家的外語?
瞪眼瞎的苦惱誰能懂?
姐夫你稍微翻譯一下啊!
程墨安冷哼,“只做過這些?”
做了這麼多抹黑污衊絕世集團和程墨安個人的事,竟然說“只”?
很好。
程墨安彈了彈菸灰,“小琛,動作要領沒忘吧?”
陸亦琛躍躍欲試,扎哪兒比較有技術含量呢,“沒忘,記得很清楚,但還沒實踐過,不知道行不行。”
“沒事,頭回生二回熟。”程墨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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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亦琛的嘴巴抽了抽筋,姐夫你真是……很壞!
練習生陸亦琛嘗試着紮了佐藤的右手,佐藤瑟瑟發抖的又是慘叫,他渾身鮮血,臉已經看不出人形,兩只眼睛濺了血跡,模糊了視野,“啊……啊!!”
陸亦琛聽的耳朵疼,噗嗤拔出匕首。
噗!
血像是噴泉一下子噴射!倒置的水龍頭一樣一飛沖天,那樣子不可謂不壯觀。
陸亦琛尷尬的嚥了嚥唾沫,“姐夫,好……像扎的不對,扎到了大動脈。”
程墨安拍了下他的肩膀,讓他丟掉匕首,“事情搞清楚了,沒必要跟他浪費時間,便宜他一次。”
陸亦琛擠了擠臉,笑的整張臉都僵硬,“現在怎麼辦?”
程墨安示意黑衣人,“錄的清楚嗎?”
黑衣人恭敬道,“很清楚,音頻我會發給警方,總裁想怎麼處理佐藤?”
佐藤已經昏死過去,大動脈被黑衣人臨時按住,不然他十分鐘就會流血過多而死。
“先送去急救,稍後讓他自己報案自首。”
讓他去自首?連證據都準備好了居然不報案?姐夫你要不要這麼腹黑?好處全拿走,壞人你是一點點也不沾啊!
佩服!大大的的佩服!
“是,我們去辦!”
程墨安找到菸灰缸,撳滅了香菸,回神看到陸亦琛還盯着佐藤,“怎麼了?不過癮?但是他已經暈倒了,現在補刀沒意思。”
陸亦琛來回揉搓自己的雙手,他雙手很穩居然沒顫抖,“不是不是,姐夫,我比較好奇,你怎麼……怎麼這麼下得去手?”
程墨安攏了攏風衣領子,立好,遮擋外面的寒風,“覺得我心狠手辣沒人性?”
陸亦琛跟着他走,外面風呼啦啦吹在臉上,他冷的清醒了一些,“我沒這麼說。”
就是想了想而已。
程墨安道,“對付什麼人用什麼招呼,佐藤這種喫硬不喫軟的傢伙,講道理行不通,但換做別人我就不會這麼做。”
“呵呵,呵呵呵。”陸亦琛抱了抱自己的膀臂,真冷啊。
“比如你,你不聽話我最多讓你姐罵你一頓,不會下手……”他說到下手,想拍一下陸亦琛的肩膀,但他觸電般跳開了,程墨安笑道,“打你。”
陸亦琛訕訕的一笑,“那你對我外公呢?他馬上要召喚你面聖,你怎麼辦?”
“……”程墨安默了默,“還好我有兒子。”
陸亦琛:“…………”
不記得睡了多久,陸亦琛醒來已經日上三竿。
宿醉後,他頭痛欲裂,擋了擋窗外的陽光,眯着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