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艘遊輪都在劇烈的晃動。
天邊原本的藍天白雲,霎時間風雲變色,翻騰的烏雲像黑洞一般不斷的擴大,吞噬着整片海域,狂風驟起,海平面的海水像是受到地震波一般瘋狂地搖晃,整片天空都變得灰濛濛的,人心茫茫。
天空開始下起了雨滴,由於開始密集的小雨,漸漸加大,啪啪啪的雨點聲,兇猛地雨水打落下來,雨滴拍打在身體上都覺得疼痛。
狂風席捲,雨水不斷往輪船四面八方衝擊,遊輪的玻璃、金屬的外殼都發出咚咚咚劇烈地敲打恐怖的聲音,明明是中午時分,外面的天色卻漆黑的一片,風聲雨聲像鬼哭狼嚎一般肆虐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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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朱小唯被嚇得臉色蒼白,“發,發生什麼事了。”脣瓣都哆嗦了起來。
5分鐘前,老鬼通過廣播急促的聲音,立刻呼喊着:“緊急通知,緊急通知,全員立刻回艙,不得在船外、甲板位置停留,立即回艙!”
朱小唯他們幾人聽到這急促通知,知道事態緊張,也不敢耽誤,立即返回船艙入口。
可一切超出了他們的想象,還未等他們回到艙門入口,船身四周,席捲而來的狂風驟雨,如同天空開了一扇黑暗地獄的大門,突降而來,吞噬着一切。
突然的暴雨,劇烈的狂風,將他們幾人吹得搖晃七凌八亂,手死死地抓着護欄,她害怕地吶喊聲音被疾風吹得扭曲,“……裴,裴昊然,後面,小心你的後面。”
甲板上原本放置有一些凳子,椅子還有太陽傘,供人娛樂休息,原本這些都是被金屬固定焊死在甲板上的,可是被這狂風吹的連螺絲都鬆動了,其中一把巨大的太陽傘正朝他們的方向飛了過來。
天色昏暗,巨大的雲層擋住了太陽,猶如黑夜一般,朱小唯看着這一切心害怕極了,像觸目驚心一般,“裴,裴昊然,你靠左邊,快,往左邊去。”那把太陽傘朝裴昊然的後背衝擊過來。
大聲吶喊,急地眼淚都流出來,“快,快躲到左邊,左邊啊——”
裴昊然正抓緊一根金屬柱子,他看不見身後的情況,但能隱約聽到朱小唯焦急的吶喊聲。
他想往左邊移動,可是風太大了,他根本挪不開步子,若是他稍一放開身邊的金屬柱子,恐怕會連人飛上天空。
陸祈南也在他們附近位置,他一扭頭,驚慌地睜大眼睛,看着船上許多雜物如同一件件龐大鈍器飛撲而來。
衝着裴昊然焦慮喊道,“蹲、蹲下身。”
裴昊然快速的蹲,下身重心壓低,他右側身一件黑色看不清的龐然大物就與他擦肩而過,太陽傘的把柄伴了他的腳踝,這劇烈的衝擊力,疼痛使他手一放鬆。
遊輪的船身正在激烈的傾斜,晃動,裴昊然整個人也隨之傾跌,滑行。
朱小唯眼睜睜的看着他快要墜入深海,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樣一瞬間,她驚恐地連尖叫都喊不出來。
陸祈南緊繃着臉色,一個跳躍,右手抓住了他。
裴昊然整個人像是徹底茫然,感覺到了陸祈南抓着的手勁,這才慢慢回過神來,他以爲他要死了。
“用腳,蹬,向前爬……”陸祈南聲音很艱難,他左手抓着遊船的護欄,右手抓着裴昊然的手,顯得非常喫力。
“……不要鬆開他。”朱小唯忍不住哭了出來。
那一刻,她真的很害怕,一條生命在大自然的災害中顯的多麼渺小,脆弱,前一秒活生生人,下一瞬間死絕了,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心裏難以承受,幸好陸祈南抓住了他。
但陸祈南一個人的力量有限,朱小唯清楚地看見了陸祈南強忍着一股氣,拼盡了全力,可他左手抓着護欄手指關節泛白,一點點鬆開,兩人最後都會墜入茫茫的大海。
“別過來!”
裴昊然感覺到朱小唯想過來幫他們,立即擡頭喝斥一聲。
狂風肆意,海平面劇烈的晃動,所有的一切東搖西擺,昏暗的天空暴風雨襲來,還有那些可怕的電閃雷鳴。生命面對自然時有多麼的脆弱。
疾風的暴雨,愈加猛烈,衝擊着他們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陸祈南也覺得,這死期到了。
裴昊然想要掙脫他的手,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死要強。
“我可不想一輩子都做噩夢!”
陸祈南緊繃臉色極難看,咬緊牙關忍,用盡死力兩邊抓着,衝着他大喊。
“我不會替你照顧裴家的人!”
“就算我們掉進海里等待救援,我也會游泳,你抓着我至少咱們多活幾分鐘也算是賺到了!”
裴昊然聽到他的話,眼眶有些溼熱,這樣生死關頭忽然又有些好笑,不敢輕言放棄,上身靠陸祈南抓着,他雙腳使勁力氣瞪着船身,拼命向上爬。
陸祈南已經做好了要墜海的準備,老天憐憫,支援的人及時趕到。
君之牧腰上繫了安全繩,他手上還帶了三個連繩的掛鉤,沿着船身傾斜的節奏方向,朝一個方向奔跑,就在船身傾向另一個方向時,他立即俯趴抓住護欄,就這樣,以最快的快速來到了陸祈南他們身邊。
君之牧看着他們時,立刻二話不說,首先將手上的一個連繩掛鉤纏在陸祈南的腰上,將釦子扣上的那一瞬間,陸祈南簡直激動地到快要哭了。
他們兩人一起合力將裴昊然拖拉了起來,快速用繩索纏上他的腰處,這勉強算是保住了性命,後頭的人員在看到手勢暗號後,立即將他們拖回船艙入口。
朱小唯也被老鬼他們救了回艙。
被狂風暴雨洗刷過後,所有人全身溼瀝瀝的極爲狼狽,朱小唯臉色蒼白焦慮地張望,在看見裴昊然時,猛地撲到他的懷裏,哆嗦着身子,激動地說不出話。
剛纔,生死只在一瞬之間,便是永別。
朱小唯忽然明白了,自己之前所有的抱怨,所有的怨恨都是多餘的,在死亡的面前,那些悲傷都不重要了。
活着,只要能活着就好。
“……我沒事。”裴昊然臉色也有些受驚蒼白,他拍拍她的肩頭安慰,“別怕。”
朱小唯放聲哭了出來。
大家都全身溼透了,男人們大抵不會說什麼矯情的話,也不會輕易哭泣,但人都內心都是一樣柔軟。
外面的狂風依舊在肆虐,風聲雨聲,鬼哭狼嚎,男人們都顯得很安靜,低頭收拾着自己的衣服,解開自己腰上的繩索,耳邊是朱小唯低低的哭泣聲。
她的哭聲反正讓他們的內心漸漸地安寧下來,彷彿她在替他們將內心的驚恐哭了出來,發泄了出來。
因爲整艘船只有朱小唯一位女性,他們當然並不會嘲笑她,外面依舊風雨交加,他們的心也很忐忑不安。
君之牧解開了腰上的繩索,往裴昊然和朱小唯那邊看一眼,眼底的思緒更沉重。
喬寶兒她一個人現在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