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擡眸,看到天空的圓月,不自覺地殷立霆就頓了下。
此時此地說這個事兒合適嗎?
他猶豫了。
然而不等他再開口,那頭祝念卿先炸了:
“我不聽,我不聽,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怎麼在一起的嗎?你根本就不喜歡她,你只是一時鬼迷心竅罷了。”
“念卿。”
“你腦子不清楚,我不聽你說。”
殷立霆還想說什麼,那頭祝念卿卻已經開始大口喘氣、捶起了胸口,他只能放緩了語氣:
“好,好,你先別激動。”
“今天過節,別讓家裏人擔心。”
最後,又是稀裏糊塗地兩人就掛了電話。
翻看了下手機,沒有某人的電話、也沒有某人的信息,輕嘆了口氣,殷立霆在外面站了許久纔回身往裏走,進門,就見殷元駿還站在不遠處:
“怎麼沒去餐廳?”
“等你。”
見他臉色不好,上前,殷立霆用力摟了下他的肩膀,一起往前走去:
“男子漢大丈夫血性要用在外面,跟家裏人計較什麼?”
“哥~”
嘴巴動了幾次,殷元駿最後卻只是小聲問道:
“你怎麼不跟家裏人說?”
“說什麼?”
一時沒意會過他的意思,殷立霆止步、看向了他。
四目相對,殷元駿卻抿脣、搖了搖頭: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那女人太配不上你。”
他是真憋屈、更心疼他。
在他發頂揉了一把,殷立霆又推了推他:
“年紀不大、操心的事兒不少!行了,去喫飯吧,別拉着一張臉,今天的氣氛已經夠臭了,別讓二叔家看笑話。”
說着話,兩兄弟一起進了餐廳。
……
另一邊,放下電話,鬱清落就去一邊煮上了火鍋。
一個人,一間屋,看着滿滿一桌子菜,她卻很平靜、也很滿足,以前每年的中秋,回不回家,她都要回去送禮。
今年,公司的月餅禮盒她直接郵寄的,原本她準備一併用“出差”的藉口搪塞,可事實上,從頭至尾根本就沒人在意、也沒人問過一句。
以前,不管如何,她總想要有個家,不管是鬱家、裴俊馳或是殷立霆給的,她都貪戀那份溫暖,哪怕僅有偶爾的那麼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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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後,現實卻給了她一個個的大耳刮。
避風港她沒見到,反倒各種風雨都跟他們脫不了干係,這一剎那,鬱清落才發現原來她想要的安全感,一套冰冷的房子也能給。
至少,房子是真的遮風擋雨,也不會傷害她。
走了個神,水已經咕嘟咕嘟地冒泡了,先煮上了愛喫的羊肉、毛肚跟火鍋丸子,鬱清落笑着開始大快朵頤。
這個看似孤單的中秋,有史以來,她卻過得最舒心。
……
節後都是最忙的時候,開工後,鬱清落就忙得腳不沾地。
午休時間,她剛抽空去添了杯水,就看到了手機上殷立霆發來的訊息,一如既往,不是問她什麼時候有空就是問她什麼時候回家。
家?
東方國際是她的家嗎?
冷靜了這麼些時日,加上有了自己的房子,鬱清落也覺得拖着沒意思,正琢磨着怎麼說,她的手機就響了。
殷立霆打來的。
這一次,她沒有拒接,很快就按下了接聽鍵。
“落落?”
男人的嗓音隔着屏幕都能聽出雀躍,鬱清落卻只是撇了撇嘴:
“是我。”
而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殷立霆明顯能感覺到她的疏離與淡漠,想解釋,三兩句也說不清,又怕破壞了這難得的氣氛,他出口的話就變成了:
“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喫個飯、談談好嗎?”
注意到提示臺處有燈在閃,鬱清落就知道有客戶需要她接待,原本想說的話她也只能先嚥了回去:
“節後我最忙,過了這兩天我找你吧。”
“好。”
這天放下手機的時候,殷立霆真是比簽了百億合同還開心,辦公室裏,煮着咖啡,他都不自覺也哼起了小曲,方毅進來都以爲自己走錯了地方,愣是退回去又重走了一次。
……
每月背了兩萬的房貸,空蕩的小家也嗷嗷等着填補,每天鬱清落都忙得團團轉,腦子裏也就一個念頭瘋狂嬌小——賺錢。
這天下了班又去見了個客戶,兩人一直談過了晚上八點。
走出餐廳,翻着手機她就溜達着消了消食,正準備找個地方打車回家,一擡眼,就見路邊小區門口一輛外賣電動車歪倒在路邊,一個穿着外賣服的中年男子一手按着腹部一邊似在抹淚。
“大伯?”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步並作兩步她就衝了過去,看到他手中飄着單據的便利袋,她震驚地不能自已:
“大伯,你怎麼在這兒?”
大晚上的他怎麼會在這兒送外賣?
“落落?先別說了,快,先幫我送去402,晚了要扣錢,還有五分鐘,快。”
見他急得眼眶都是紅的,東西往他手裏一塞,鬱清落接過就往裏跑去,脫了高跟鞋,她愣是赤着腳一口氣爬了四層樓。
門口處按下門鈴的同時,她也在手機上完成了操作。
房門打開,她頭都沒擡,就把餐袋遞了上去:
“您的訂餐,祝您用餐愉快。”
“清落?”
一怔,四目相對,鬱清落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
盧東軒?
裴俊馳的好友?
真是冤家路窄。
“麻煩好評下,謝謝。”
見她赤着腳,樣子狼狽地不行,以爲她淪落到了送外賣的地步,盧東軒在她轉身之際拉住了她:
“聽說你們分手了,他……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猜想他可能是早就知道裴俊馳出軌的事兒,鬱清落還沒說話,又聽他道:
“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
啥?
“朋友妻不可戲,你不知道?”
還真是物以類聚!
一羣渣渣!
推開他,鬱清落往樓下跑去。
……
出了個短差,殷立霆推開家門,幽暗的屋內,又一股涼氣撲面而來。
她還沒回來嗎?
鬆開行李箱,解着衣服,殷立霆翻出了手機,上面乾乾淨淨,還是什麼都沒有。
不是忙完就找他嗎?
多久了?
就這麼忙?
翻着信息數着日子,他習慣性地就走向了一邊的餐吧區,剛拿了一個杯子,視線一落,幾個大步他就衝向了一邊的餐桌:
桌布呢?
桌布怎麼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