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葉子青所願。
管家急匆匆離開府邸,片刻工夫之後,府尹衙門的人便來了林府。
來的路上,管家就像官府中人說明了事情原委。
因此,陳大人一到林府,便帶着一衆衙役直奔西浣閣。
他來的速度很快,出乎葉子青的意料。
她不由得擡眼看了看還在搜查的侍女們。
陳大人是官,她是民,一干人等見了陳大人,必然是要行跪禮的。
“草民等參見陳大人。”
陳大人站在原地,撩了撩長袍擺子,環視衆人:“行了,都起來吧。”
林從之躺在地上,無法行禮,只得朝他拱拱手:“陳大人,麻煩了。”
陳大人倒是沒有怪罪的意思,反而上前關懷了他幾句:“從之兄這是怎麼了?”
“是否需要請太醫?”
林從之感激的笑笑,擺手:“多謝陳大人關懷,不必請太醫,已然請大夫瞧過了,摔了一跤,無甚大礙。”
“今日麻煩陳大人,是本官的不是,改日一定請陳大人喫酒。”
陳大人抱拳回禮:“林大人不必客氣,爲百姓做主,是本官應當做的。”
“至於喫酒,免了吧。”
“林大人還是好生歇息,養好身體。”
林從之覺得他肯定會爲自己和林芷做主,特意又同他寒暄了幾句,這才放過他。
陳大人來到院中。
葉子青急忙叫人搬了張椅子來,墊了軟墊,請他坐下:“陳大人請坐。”
陳大人倒也不客氣,坐上去,環視衆人:“東西可曾搜到?”
來的路上,他就聽管家說過了:府中的大夫人葉氏丟了貴重東西,正在四處搜查,因爲懷疑二小姐,便把重點放在了西浣閣,惹得老爺和二小姐不滿,雙方僵持不下,這才報了官。
葉子青搖頭:“回陳大人話,還不曾搜到,正在搜。”
她也覺得奇怪:明明吩咐丁香放的,怎地到現在都沒搜到?
莫不是……
這其中出了什麼變故?
就在她遲疑之際,一屋子侍女都退了出來。
個個衝她搖頭,一一自她身旁經過:“回夫人話,沒找到。”
“回夫人,沒找到。”
當最後一個丫鬟走出來,怯生生停在她眼前的時候,葉子青突然怔住了。
“怎麼會……”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全,便急切切收了回去。
急忙改口問:“你呢?找到沒有?”
小丫鬟搖了搖頭:“回夫人,沒有。”
葉子青的腦子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突然間什麼都聽不見了,腦子裏只剩下“嗡嗡嗡”的聲響。
不對!
她明明親手把那串價值連城的珠子交給丁香,讓她放在西浣閣裏某個別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怎麼就沒有呢?
除非是……
下一秒,她的視線轉向林芷。
好巧不巧的,林芷也在望着她。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從林芷眼睛裏看到了得意與從容。
剎那之間,便什麼都明白了。
林芷怕是早就知曉了她的手段!
有那麼片刻工夫裏,葉子青是恍神的。
不過……
她很快便清醒過來,朝着陳大人鄭重行了個禮:“陳大人,是民婦魯莽了,興許東西我放在了別處。”
“這年紀大了,腦子總愛犯糊塗,民婦這就向林二小姐道歉。”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倒不如趁着事情還沒鬧大,向林芷道歉,免得再滋生出更多的事端來。
葉子青說做就做,立刻拱手向林芷行禮。
“林二小姐,是我唐突了,這次的事是我沒查實詳細,我向你道歉。”
語畢,誠懇的朝林芷行了個大禮。
面上全無半點不願之色。
事實上……
林芷知道丁香是葉子青的丫鬟,從來就沒有對她放心過。
但凡丁香碰過的東西,她都會着人再檢查一遍。
早在丁香把珠子藏起來的那一刻,她就發現了珠子,人贓並獲。
丁香嚇得跪地求饒,頭都磕破了。
林芷倒也沒有爲難她,只是令她閉嘴,什麼都不許對外提起。
如此一來,葉子青搜查的時候,只能搜個空。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林芷原本想着今天等葉子青來搜的時候給她一個下馬威的。
奈何……
有官府的人在。
她若此時拿出東西,便證實了自己的偷竊之罪。
只得接受葉子青的道歉:“大夫人說笑了,您上了年紀記不清楚,下回找個人幫您打理府中事務,替你分憂,不好嗎?”
林從之聽完她的話,連連附和:“芷兒說的有道理!”
“來人,去請二夫人魏氏過來!”
葉子青聽着他二人一唱一和,終於明白:自己被人算計了!
可是……
明知道對方將計就計,她卻無計可施。
只能在陳大人眼皮子底下,把掌家之權分出一部分給魏氏。
一擊不中,葉子青十分失落。
回到自己房中之後,更是以淚洗面。
芍藥見她如此,急忙好言相勸:“夫人不必傷心,那賤人得逞只是一時,待到大將軍回來,必然有她們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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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親耳聽到夫人和丁香商量計策,竟然失敗,着實令人費解。
葉子青搖頭:“莞兒回來又能如何?木已成舟,便是想再拿回掌管林府之權,也不可能了。”
權已經分出去了,想收回,談何容易?
她想不通的是……
明明林芷有機會揭發她,只要她在陳大人走後拿出那串珠子,便可以將府中大權都攬過去,爲什麼她沒有拿出來?
她在等什麼?
葉子青可不認爲林芷會對自己手下留情。
她也把自己的疑惑跟芍藥說了。
芍藥聽完她的話,完全摸不着頭腦:“夫人的意思是……那林芷故意賣人情給夫人?”
葉子青搖頭:“怎麼可能?她若是賣人情給我,緣何不私底下把珠子送回來?”
兩人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個子醜寅卯來。
到最後,芍藥一拍桌子:“夫人放心,今天晚上我就去西浣閣,想辦法把那串珠子偷回來,看那林芷還能怎樣!”
葉子青苦思無果,還是同意了芍藥的意見。
“你偷偷過去,且不可貿然出手,若是找不到東西,即刻返回,不許有片刻停留!”
芍藥重重點頭:“夫人放心,芍藥一定把東西拿回來!”
――――
是夜。
夜色沉沉,彎月如鉤,苦寒寂寂。
芍藥一身黑色夜行衣,行走於西浣閣院牆之上。
就在她躍下牆頭之際,突然一陣響亮的喊殺聲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