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合作愉快
「生意?」沈綽笑著伸手捋了捋袖口,「我倒是很有興趣知道,周掌櫃是想與我談什麼生意呢?」
簡妍曾特地的讓白薇對周林說起過,沈綽這個人,說話實實虛虛,虛虛實實的,只怕不是個很好對付的人,很容易一不注意就被他給繞到了套子裡面去。所以這次去與沈綽談話的時候,索性是什麼都不要管,只要直接將自己的意圖說出來,然後問著沈綽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即可。
所以周林當下就直接點頭,說著:「是,我想與沈公子談一筆能彼此雙贏的生意。」
說罷,他伸手從袖子裡面掏了一卷紙出來,卻只拿了最外面的一張遞了過來。
沈綽伸手接過,見上面畫的是一串手鏈。
只是這手鏈非金非銀,非寶石非水晶,卻只是一根紅繩,上面吊著一只小小的,嬌憨異常的招財貓。
沈綽是知道招財貓和招福貓的,也是見過很多式樣的招財貓和招福貓,但是這樣的招財貓手鏈他可還是第一次看到。
他心裡就在訝異的想著,原來招財貓不僅僅只是可以放在鋪子裡或者家裡當做擺件的,還可以變小,編在紅繩上面,當做手鏈戴在手上。
但縱然是心中再訝異,他面上也並沒有表示出分毫來,只是抖了抖手裡的紙,笑道:「好生精緻的一條手鏈啊。」
他一絲一毫的都沒有表現出對這條手鏈的興趣來,也並沒有問周林給他看這樣的一條手鏈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他在等周林自己說出他的用意來。
周林果然繼續說了下去:「沈公子應當知道了,這些日子但凡有人仿造我什錦閣裡招財貓和招福貓的式樣,我立時就會丟棄以往那些老式樣,轉而推陳出新,開始賣其他兩種新的式樣。這也就是大家為什麼寧願花多一點的銀子到我的什錦閣來買招財貓和招福貓,而不願意少花銀子去其他人那裡買的原因之一。誰不願意買最時新的式樣呢?同理,這招財貓手鏈也是一樣,您今日現下看到的是這樣的一條招財貓手鏈,明日我就可以推出另一條全新的式樣來。總而言之,雖然只是一只小小的招財貓、招福貓,但我可以將它們變換出無窮無盡的式樣出來,讓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無論男女,無論老幼,無論什麼階層,都會掏銀子來買招財貓、招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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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綽挑了挑眉,笑著示意:「周掌櫃請繼續。」
他約莫是有些猜到了周林的意思了。
周林腦子裡有無數關於招財貓、招福貓的設想,他想放手大幹一場,可他資金有限,在這京城裡又沒有靠山,實難立足,也難擴大他的生意,所以他今日就是想找他當靠山來了,順帶還要讓他出銀子入個股。
自然,大家都是商人,沒有利益的事情大家都不會做。他比較感興趣的是,方才周林說過共贏這兩個字,他倒想知道會是怎樣的一個共贏法。
周林一直牢記著簡妍的告誡,只用直接告知沈綽他們這邊的目的就好。至於說了出來,接不接受就是他沈綽的事了。而那些虛的,他們玩不過沈綽,所以索性不去理會。
他接著說了下去:「所以我們的意思是,僅僅只有京城裡的這麼些人來買我們的招財貓、招福貓怎麼夠?這全國可是有這麼多的人呢。我們可以在各省都開上一家如京城這樣的什錦閣,讓全國的人都來買。沈公子您試想一下,這將會是多麼大的一筆生意?」
沈綽注意到他方才這番話裡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
我們的意思?除了他,還有誰?
但他卻只是不動聲色的拋出了一個最犀利的問題:「你們想在全國各省都開設一家什錦閣,想法固然是好的,但是很可惜,周掌櫃手頭上好像並沒有這麼多的銀錢,也並沒有這麼多的人脈。」
「所以這就是我方才說的,想和沈公子談一筆生意的話了。」周林微笑以對,「我敢保證,這筆生意於沈公子而言,是極其合算的。」
「你想讓我拿銀子出來,入股你們的生意?」沈綽笑著問道,「全國十幾個省,不說旁的,即便是在每個省只開設一個什錦閣,那也有十幾個的了。這樣大的一筆支出,不曉得周掌櫃打算讓我拿多少銀子出來?周掌櫃自己又打算拿多少銀子出來?」
「我們一分銀子也不拿。但凡這所有銀錢方面的支出,都由沈公子您一個人來拿。」
沈綽正打算伸手去端手邊紫檀木八仙桌上放著的白底青瓷蓮花紋的茶盅,聞言他手一頓,隨即抬眼瞥了周林一眼,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周掌櫃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
周林笑著指了指桌上放著的那張畫著招財貓手鏈的紙,笑道:「不,不。我們雖然不拿銀子入股,但是我們可以拿這個入股。」
沈綽明白他的意思。
周林雖然不拿銀子,但他拿的是創意。
這個招財貓無窮無盡的創意,這天底下估計也就周林這獨一份了。
沈綽不答,只是端了茶盅,垂著頭慢慢的喝茶,同時腦中在快速的思考著周林方才所說的話。
說實話,先前他是想過與周林合作。可也僅限於入股京城的這家什錦閣,將這個什錦閣無限做大而已,他可是從來沒有想過在全國各省都開一家什錦閣這樣的想法。
他沈家雖然富有,但自打祖上開始做生意起,也只是立足於京城,老老實實的做著絲綢和茶葉的生意而已。是傳到了他的手中,他才開始逐步的往外擴張,但也僅限於周邊而已。可這周林上來就是直接和他說想將什錦閣開到全國各省都有。
沈綽一來是震撼於周林的這份魄力和眼光,二來自然也是心動的。僅僅只是想一想,一家什錦閣就已經能每日掙這麼的銀子了,若是十幾家的什錦閣每日都掙這麼多的銀子……
這實在是一筆很可觀的收入。
但他自然也不可能這麼快的就表現出自己的心動來,不然在這場談判中他就落了下風。
於是他放下了茶盅,身子往後一仰,懶散的靠在了椅背上,隨即淡淡的對周林說著:「說說你們的想法。」
周林笑了一笑。他知道沈綽已然心動了。
於是他便不慌不忙的說著:「我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授權給您什錦閣這個鋪子的名號,不論您在全國開設了多少家什錦閣我們都是沒有意見的。而京城的什錦閣是我們的本部,每日所得全都歸我們所有,您無權干涉。至於這其他各省份的什錦閣,每日所得您占七成,我們要占三成。」
沈綽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說,讓我掏銀子在全國各地開設什錦閣,你們一分銀子都不掏,最後每日所得還要分你們三成?周掌櫃,你的這個算盤可是打的精啊。」
周林好脾氣的笑了笑:「我們雖然沒有掏銀子出來,但我們給了您什錦閣這個名號用。想必您也知道,現下在京城這個地界上,什錦閣這個名號還是有些分量的,且出售招財貓和招福貓的,就全國而言,您也找不出第二家來。物以稀為貴,單從前些日子我們什錦閣每日門庭若市,人來人往您就可以看出來,招財貓和招福貓有多受歡迎的了。京城是這樣,其他的省份難道就不是這樣?這樣一個新奇的玩意,到了哪裡想必都是不會差的,定然只會穩賺,不會賠。且若是您與我們合作,我們還可以承諾,您在其他省份開設的所有什錦閣,我們都會定期的給您置換新式樣的招財貓和招福貓。一句話,但凡我們京城的什錦閣出了什麼新的式樣,您開辦的那些什錦閣定然也會立時收到新的。不過,這些新的式樣,您可以選擇掏銀子在我們這裡買,也可以由我們給您圖樣,您出資請人自己置辦。當然我們的建議是,最好還是統一固定一起置辦貨源,全國所有的什錦閣同時鋪貨,這樣才能更好的將什錦閣的這個名頭打響。不然各地的貨樣式不統一,教人看了出來就不好。這樣做,於您,於我們,都好。」
沈綽微微的蹙了眉,陷入了沉思。
周林所說的,其實相當於一種全新的做生意模式了。這個模式重在於打響一個鋪子的名號。而等到鋪子的名號打響了,但凡是有這個名號的鋪子,無論是開辦在哪裡,那都是極為受益的。
怎麼他以前從來沒有想到過可以這樣?這個周林到底是何許人也,竟然會有這樣精明的一份頭腦?而且他方才說的那番話裡,其實有好幾個詞他以往是從來沒有聽過的,但細回味起來卻是極其的雋永無窮。
譬如鋪貨……
沈綽心中極為震驚,震驚於周林心中到底是有怎樣的一副韜略,但他面上卻依然是絲毫未顯,端著茶盅的手也是穩如泰山。只是一雙眸子卻是漸漸的沉了起來。
「如果我不同意與你們合作呢?畢竟你們一分銀錢都不出,每日所得卻要占三成。這樣的合作,說到哪裡都是我虧。」
周林微笑:「我相信沈公子這點眼光還是有的。不然您祖上傳下來的那處桃園您就不會改成現下這般的經營模式了。」
頓了頓,他又笑道:「沈公子,您應當知道,京城水深,有能力的富商還是有不少的。方才我這樣的提議若是拿了出去,我相信總會有人願意與我們合作的,您說是嗎?」
沈綽不答,卻是問著:「周掌櫃去過我沈家郊外的那處桃園?」
周林沒有去過。但他也知道,方才他的那句話裡提到了那處桃園,若是這當會說沒有去過,沈綽勢必會起疑心。所以他便點頭笑道:「有幸去過一次。實在是景致很好的一處所在,我到現在都是記憶猶新。」
「哦?」沈綽唇角帶笑,微微的垂了頭,伸手慢慢的轉著大拇指上的那只碧綠扳指,而後慢慢的問著,「不知道周掌櫃覺得我沈家桃園裡的那處流韻樓修建的如何?」
周林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壓根就沒有去過桃園,哪裡知道裡面的亭台樓閣到底修建的如何。但他瞧著他現下所處的這處沈家花廳端的是富麗堂皇,便想著那流韻樓想來也與此差不多了多少的。於是他便點了點頭,讚嘆著說了一句:「很好。甚是富麗堂皇。」
沈綽轉著扳指的手一頓,須臾他唇角的笑意就更深了。
他沈家的那處桃園裡,壓根就沒有什麼流韻樓。這周林口口聲聲的說什麼桃園的經營模式,還說什麼去過桃園,到現下都對那裡的景致記憶猶新,可是他卻壓根就不知道裡面沒有流韻樓這處所在。
周林身後必然另有其人。而他周林,只不過是個傳話的工具而已。
於是沈綽笑著抬起了頭來,只是他目光無意之中卻瞥到了周林手中拿著的紙張,心中實在是有些好奇,便笑著問道:「周掌櫃手中的紙張是什麼珍貴的東西?竟然是拿得這般的緊?」
周林垂頭望了一眼手裡拿著的紙,確實是被他捏的有些緊了,估計上面都是有無數的褶子了。
這紙張自然是不怎麼珍貴的,不過是普普通通的白紙罷了。關鍵是上面寫的字,畫的東西。且他也是第一次與人這般的坐下來談判,而且對方還是沈綽這樣說話虛虛實實,心眼比蓮蓬還多,壓根就很不好對付的人,所以周林雖然剛剛面上看著一直都很鎮定,但其實心裡還是很緊張的。而這一緊張,勢必就會緊緊的握著手裡的東西。
這當會聽得沈綽問起,周林便笑道:「這兩張紙,一張寫了八個字,一張畫了一幅地圖,是為了表達我們想和周公子合作的誠心。」
說罷,伸手遞了過來。
沈綽接過,慢慢的展開手中的紙。饒是他平日裡在任何事上都能做到不動聲色,可是這當會面上還是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出來。
這兩張紙,一張上面寫的是貨通天下、匯通天下八個字,而另一張紙上,畫的是一張地圖。
這張地圖以他們所在的朝代為起點,綿延四散開去,都是其他的國家。其中有他已經知道的扶桑、琉璃、波斯、大食等國,可還有其他許許多多他不知道的國家。地圖旁側還用端正小楷寫著世界地圖四個大字,旁側還有一行小字,寫的是,若海禁可除,世界之大,天地之廣,何處不能去?何愁不能貨通天下,匯通天下?
沈綽抬頭望著周林,眸光暗沉,抿唇不語。顯然是被這兩張紙上的內容給震撼到了。
天下!世界!單這兩個詞就已經足夠讓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的了。
當他還在處心積慮的想著要將自家的產業擴張到周邊省縣之時,可這個人上來和他說的就是天下,就是世界。與這個人一比,他無異於只是一只井底之蛙,只能看見井口的那一方天空。而這個人,卻能看到全世界,全天下。
他握緊了手裡的這兩張紙,目光暗沉,聲音堅定:「好。我與你們合作。」
周林一直提著的一顆心終於是放了下來,面上笑容浮現:「好。那沈公子,我們合作愉快。」
隨後兩個人說了一些在全國各省開設什錦閣的細節問題之後,周林便拱手告辭,說是要趕著回去看看被砸的鋪子,補辦貨源,早日重新開張才是。
沈綽自然也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隨即便說他會遣人去和相關之人打一聲招呼,往後再也不會有人去周林的什錦閣鬧事。周林笑著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之後,然後便真的告辭走了。
而等到他的身影出了院門之後,沈綽立時便揮手讓沈進上前,沉聲的吩咐著:「去將這周林的底細,以及平日裡所接觸的所有之人全都清清楚楚的給我查探出來。要快。」
沈進答應著,垂手退了下去。
沈綽復又低頭望著手裡拿著的兩張紙,一只手放在桌上,食指微微屈起,慢慢的敲著光滑的桌面。
這兩張紙上寫的字皆是簪花小楷,清婉秀潤,分明是出自女子之手。
難道在周林身後給他出主意的人,竟然是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