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葵當晚睡得很安逸,她將春之雪放在了臥室裏的窗臺上,枕着風鈴的聲響,沉沉睡去。
日子好像看似平庸無常,卻又有細碎的事務,如這日復一日的暖陽,帶着點碎碎的金光灑落其上。
馮婆婆回來了,彆彆扭扭了兩天後,還是兢兢業業的給宋青葵做好喫的。有時是粵菜,有時是西餐,宋青葵想喫川菜的時候,她也只搖頭不贊同,但背地裏還是會給她做一次水煮肉片。
顧西冽忙着工作,臨走前擁抱着宋青葵,剋制的在她額頭印下輕輕一吻。
他輕輕說:“想出門就出去吧,有事就給我打電話。聯繫上蘭斯年了就告訴我,畢竟Reborn藥劑不是什麼普通的東西,要給他也得好好規劃一下路徑和時間。”
“我哥他來不了這邊。”宋青葵有些遲疑。
蘭斯年因爲身份特殊,國際方面對他多方監控,尤其華國,是更不允許他入境的。上次進來東城已是特殊,幹旋多方纔壓下來,要是蘭斯年再敢入境一次,怕是危機重重。
顧西冽輕聲安慰,“沒關係,一切交給我就行,等你聯繫上他了就告訴我。”
宋青葵點頭,但是牽着他的手,眼眸溼漉漉的,雖然不言不語,但是臉上的神色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副不捨的模樣。
顧西冽揉了揉宋青葵的頭髮,“乖一點,悶的話就讓司機帶你出去走走吧。”
宋青葵在門口看着顧西冽坐上了車,心裏有些悵然若失。
她還沒找到機會跟顧西冽說說以前,顧西冽也很忙,一晚上電話就沒停過,他有條不紊的處理工作,彷彿對自己腦子有問題這件事一點都不在意。
說不上哪兒奇怪,但是宋青葵還是心裏有些沒底。
她也不敢跟顧西冽說小布丁的事情。
她想留下小布丁,但是小布丁出生後,她的狀況可能好不到哪裏去。蘭斯年不會騙她,如果不打第二針,她怕是也凶多吉少。
但是Reborn藥劑可不是什麼溫柔的東西,一旦注射,她的小布丁肯定也保不住了。
她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已經癒合了的傷口,細細摩挲還能感受到一層淺淺凸起的傷疤,她在墨西哥城好不容易纔保下小布丁,她當然要一直保護他(她)。
顧西冽一直以爲她是爲了躲避跟賀家的聯姻才逃到菲克村的,她也沒有解釋。
以前不解釋是無需解釋,現在不解釋,卻是沒必要了。
如同薛定諤的貓,無論她說不說,這始終都會是道難題。
她很怕——
她怕顧西冽的選擇。
她寧願保留一點美好的遐想。
初春,煙火,櫻桃酒,桃花酥,還有玻璃缸裏遊弋的那條尾巴發亮的小魚兒,不遠處隧道上火車嗚嗚嗚行駛而過。
她忽然想念菲克村的雪,也想念菲克村的Lot。
如果顧西冽只是Lot,那就好了。
可惜他不是,他姓顧,是顧家的掌舵者。
宋青葵看着窗外出神,樹影颯颯,她竟然心裏一陣酸楚。
他記憶尚未紊亂前,她都不敢肯定他是否會爲了她而放棄顧家,更遑論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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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是經不起試探的。
所以如顧西冽所說,他誰也不相信,他只相信自己。
她也一樣。
她誰也不相信,她只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