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顧湄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手托著下巴,很認真的在考慮一件事,一件刻不容緩的事。
其實說白了,她就是在考慮怎麽樣才能不懷孕的事。
東方黑龍 https://power16888.com/
跟慕容湛圈圈叉叉也就算了,這件事她沒得選。可要是一不小心弄了個包子出來……
還是饒了她吧。一來是她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當媽的準備,二來,如果有了慕容湛的孩子麽,那這輩子她都甭指望離開慕容湛離開這了。
咱不指望這年代有避孕套這種玩意,也不指望有事後的X婷可以緊急攔截,但好歹出去配個幾服藥預防下什麽的,還是有的吧?電視上不經常有這些?甚至是紅花或者麝香之類的,能讓你這輩子都沒法懷孕的東西。
不過這個有點太狠了。她還是算了,別去想這些一勞永逸的玩意了。
但關鍵問題是,她得能出了這個院子才成。別說慕容湛了,估摸著那個如幽魂般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的阿青她都打不過。
所以她琢磨來琢磨去的,心裡做了決定,還是去找慕容湛對他明說了吧。
雖然是不確定他聽到這句話之後會是什麽反應,她會被他整的有什麽樣的下場,但總歸比弄出來個小包子讓她手足無措這輩子都沒有自由的好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那個變態,應該不會真的將她怎麽著了吧?雖然說是不至於弄死她然後毀屍滅跡,但要是給她身上弄點傷口或者乾脆是喂她吃點毒藥什麽的,她也沒法反抗啊。
這孩子猶豫了,她糾結了,歸根到底,還是怕死給鬧的。
死是再容易不過的事,秒秒鍾就可以搞定。但活著,那才是很難的一件事。這花花世界,她還沒有看夠。哪怕就是現在這樣的處境,她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哪怕再痛再苦,那也只有活著,才能體會到這些痛和苦。
但剛打瞌睡上天就給她送枕頭來了,她還沒轉身呢,就看到面前有人影映在了地面上。
她對著那個陰影在心中暗暗的豎起了中指,丫的你走路就不能大點聲嗎?仗著學過輕功就了不起啊。
慕容湛修長白淨的手上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遞了過來。
顧湄抬頭看著他那雖清雅之極但面無表情的臉,心中打了個哆嗦。
不會她剛剛想到他會喂她毒藥的事就成真了吧?
她眼望著面前白瓷碗裡黑褐色的藥汁,哆嗦著問了一句:“這是,這是什麽?”
慕容湛站在她面前,高高的身子將她面前的日光全都擋住了,莫名的就讓她覺得心裡怵的慌。
“藥。”他惜字如金,明顯的並不想多說一個字。
顧湄嚇的都快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我知道這碗裡裝的是藥不錯,但我比較關心的是,這個藥他是什麽藥啊?
姑娘我沒病沒痛的,你無緣無故的就給我遞過來一碗藥又不解釋,我能不想歪嗎?
“毒藥?”她抬眼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但心中其實特緊張。
她就怕他點頭,或者開口說是。
慕容湛的長眉微微的擰了起來,用看神經病似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他怎麽會端碗毒藥給她?
“避孕藥。”又是平平無波瀾的聲音。
聽到這三個字,顧湄先是放了心,還好還好,小命又一次的保住了。但隨後,不知道為什麽,她心中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慢慢的彌漫開來。
酸酸的,澀澀的,像是還沒熟透的梅子,怎麽就是那麽的難過呢?
她仰頭望著慕容湛。背光的陰影裡,他俊俏的容顏依然一如往昔,面上的平靜也依然一如往昔,完全看不出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麽。
顧湄接過了那碗藥。
她在心中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番。但放下藥碗的時候,她還是覺得鼻子酸酸的,特想哭。
慕容湛俯視著她,看著她面上由一開始的震驚忽然轉為平靜的神情,知道她在不高興。
其實他不想要孩子。嫌孩子煩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如果有了孩子,那顧湄的眼中心中就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勢必會分了一部分去給孩子。
可顧湄的眼中心中就只能有他慕容湛一個人,就是他的孩子,也不能分得一星半點她的注目。
只是這個理由,他沒有對顧湄說。如果說了出來,那也就相當於跟她承認了他對她的那種變態的佔有欲和控制欲。
世間千千萬萬之人,但你的眼中只能有我一個人。如果有了其他人,他不確定他會怎麽辦。殺盡這天下所有之人?還是先殺了顧湄,然後再自殺?
他妄想用面上的平靜和面無表情來掩蓋他內裡其實早就已經變態的實質。
顧湄可沒心思來琢磨他心裡想的這些,因為剛剛的那碗避孕藥讓她心裡覺得難受的慌。
所以她比現在的慕容湛更加面無表情的起身站了起來,就想繞過他,然後去屋裡睡一會。
只有睡著了,她心裡那種奇怪的苦澀滋味才會退去。最好醒了過來,她就好好的睡在她家裡的那張床上,眼前的所有穿越就只是一場夢。
可是慕容湛拉住了她。
她回頭看了過來,以為他有什麽話要說,所以就站在那裡等著,等著他到底要說什麽。
但慕容湛只是望著她,定定的望著她,什麽都沒有說。
他不知道該怎麽對她說。難道跟她說,顧湄你的心裡只能有我,所以我寧願這輩子你都不生孩子。因為我怕有了孩子之後,你就不會再只關注我一個人了。
慕容湛其實是一個心裡不健全的人,換現在的說法,丫的就是有那麽點的神經質。只是平時他都用他的那副面無表情來掩蓋住了而已。
顧湄詫異的看著他。大哥你說你這麽拉著我又不說話是做什麽?玩猜謎啊?我可猜不透你心中在到底想些什麽。
所以她掙扎了下,有些不耐煩的說著:“你拉著我做什麽?”
慕容湛的手將她的手腕拽的很緊,她掙脫不掉。
她開始煩躁了。要不是面前的人站著的是太高深莫測,她根本捉摸不透的慕容湛,估計她早就一大腳丫子踹上去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去走走嗎?我今天帶你出去。”
憋了許久,他終於憋出了這句話。
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那碗避孕藥的事,又拉不下臉來哄她,他想到了顧湄這些日子一直在他耳邊暗示著她想出去走走的這件事,打算今天就帶她出去玩一玩,就當是哄她了。
顧湄不可置信的望著他,簡直就不敢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在這小院裡待了一個多月了,每天看到的就只有慕容湛的這張沒什麽表情變化的臉。當然,偶爾還是能看到阿青那幽魂般的身影,主要集中在她靠近院子大門或者圍牆的時候,阿青總是會悄無聲息的站了出來,機器人死板似的臉,用特枯燥的聲調說著,小姐,請回去。
顧湄覺得她真心要發霉了。她覺得要是一輩子就只能在這個小院子裡待下去,她肯定會瘋的。
慕容湛除了在床上會說些邪氣的讓她面紅耳赤的話,平常時候根本就不愛言語的。阿青更不用說了,出現的次數本來就少,至於說話,到現在為止,除了小姐,請回去這五個字,顧湄就沒聽到從她口中說出過其他的字。
所以大部分的時間顧湄要麽就是待在房裡看小說,要麽就是無聊的待在小院子裡看螞蟻搬家。她覺得再這麽待個幾天下去,她都會喪失跟人說話的功能了。
所以這會慕容湛忽然說要帶她出去走走,她的臉上一掃剛剛的那種頹喪,立即變得欣喜起來。
顧湄就像是一個幽禁在一個小房間裡一個多月的犯人,每天都是那麽無聊的數著自己的頭髮玩,渾然不知道外面是何夕何年。但忽然有一天有個人跑過來跟她說,走,帶你放風去。於是,這個人在她心裡的形象瞬間就高大了起來。
譬如說慕容湛。
她忘了剛剛他還端著一碗避孕藥面無表情的站在她面前的事,也忘了是誰不讓她出這個小院子裡的事。
金秋十月底,氣候宜人。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往來不絕。
顧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高興的都差點想落淚了。這一個月她光顧著看螞蟻了,差不多都快以為自己其實也是只螞蟻了。可忽然她就看到了這麽多的人了。
人啊,人啊,自己的同類啊。
她無比的懷念別人臉上的笑容。這段時間就對著兩冰坨子了,基本都是臉上不帶一絲變化的,讓她有時候都懷疑他們兩的臉上是不是還罩了一層面具。
因著這份久違的沒見過同類的原因,所以顧湄死活不同意慕容湛的那句,去雅座的建議。
相比冷冷清清的只有她和慕容湛的二樓包廂裡,她更願意坐在這樓下的大堂裡,看著周邊穿梭的身影,聽著那些或八卦或高談闊論的聲音。
等下回去之後,不知道還要等多長時間這位慕容大爺才會再這樣的帶著她出來走走。
所以她得好好的珍惜現在這與人相處的樂趣。
慕容湛其實是不願意坐在樓下大堂的。說白了,他這個人就是有那麽點輕微的與人交流障礙症,就是不知道該跟什麽人說什麽話。遇到顧湄之前,他說的最多的話估計也就兩字,殺了。
所以他一個人住在小院裡,不要人服侍。他也輕易不出門,不見陌生人。
丫就是一男版的小龍女,活在活死人墓裡,與世隔絕。
但顧湄她是比楊過還楊過的人啊。甭說讓她宅著了,就是讓她在那安安靜靜的坐個一小時都難。
這會女版楊過抓著男版小龍女的袖子,抬頭眼巴巴的望著他,用一種可憐兮兮的聲音懇求著:“哥,我們就坐在樓下大堂好不好?”
一般她叫慕容湛哥的時候,他就能軟乎不少。
果然現在慕容湛低頭看著拽著他袖子的那只白嫩的手,心中軟了一軟。然後他再是抬眼看看顧湄仰頭望著他的臉。
小圓臉,眼睛也不夠大,睫毛也不夠長。但是很奇怪,組合在一起,就偏偏是那麽的讓他移不開目光。
特別是那雙眼睛,黑白分明,亮亮的,就像是盛夏晚間的泉水,倒映著漫天璀璨的星星。
而現在,這汪湖水裡,不只有星星,還有他。也只有他。
慕容湛沒法不答應。他的心在這一刹那比天上的雲彩還要柔軟。
顧湄看到慕容湛點頭,剛剛面上可憐兮兮的神情立即變得流光溢彩起來。
她拉著慕容湛走到一張空桌子旁坐了下來,豪爽的就叫了小二過來點菜。
慕容湛看著她的這副樣子,恍惚之間就是覺得她跟只小奶貓似的。
沒事的時候會跟他撒嬌扮可憐,但只要滿足了她一個小小的願望,她立即就會蹭了過來,仰頭笑的一臉燦爛的看著他。
他覺得,偶爾這樣帶她出來走走也不錯。
小二哥上菜的速度很快。還特地的躬身低聲的說著:“筷子和酒杯都是新的,您請慢用。”
顧湄先是愣了一會,然後就反應過來,只怕這酒樓,也是慕容湛的旗下產業了。不然剛剛那個小二見慕容湛要坐在這張桌子旁時,特地的去換了一塊雪白的毛巾來將桌子和凳子擦了又擦?當時她還納悶著,什麽時候這抹布都這麽乾淨的了。
難怪慕容湛上次說這整個洛陽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原來,這不算是大話啊。搞不好街頭上那個賣菜的大嬸都是他的手下。
顧湄撇撇嘴,打算不去想這個問題。反正她就是網裡的那條魚,想跑沒法跑,余下的就是看這網的主人打算怎麽對付她的事了。
至於這魚塘裡其他的魚是不是都是這主人養的,這並不在她考慮的范圍之內。
她專心致志的對付著面前的菜,沒有空去理慕容湛。
慕容湛卻並沒有什麽心情來看面前的菜。
因為自從他和顧湄進了這酒樓,樓下大堂裡就一直不停的有人將眼光往他們這桌看過來。
別說那目光是看著顧湄的,就是看著他,他也沒辦法去忍耐。
所以他不高興了。而他不高興的時候,讓他不高興的那個人的下場就肯定只有一個字:死。
他握著手裡的筷子,就想這麽擲出去。
他都已經想好了,擲出去的筷子就擲在那兩個人的眉心吧。死的快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這樣沒有血濺出來。
他不想將現在正在歡樂的吃著飯的顧湄弄的心情不好。
手腕用力,手中的筷子就要扔出去,但顧湄忽然抬頭看他,口中含著一塊魚肉,含含糊糊的說著:“哥,你怎麽不吃菜?”
網中的魚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往後還是好好的討好網的主人。
這樣一來可以避免有一天被殺的危險,更重要的是,麻痹主人,以便將來有一天能有機會逃跑。
顧湄見慕容湛不動,以為他是嫌棄這些菜呢。畢竟這家夥有潔癖,指不定就是不是自己弄的東西就不吃的那種類型。所以她就夾了一塊魚肉放到他碗中,笑的露出來一口白牙:“這魚味道還不錯,你嘗嘗?”
她那口白牙閃到了慕容湛。他看著她綻放的笑容,低下了頭,手中的筷子沒有扔出去,去夾碗裡的那塊魚了。
魚肉吃光,他並沒有抬頭,聽著腳步聲就知道那兩個人上了樓,而很快的,樓上下來的卻有三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