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簾子的後面，醫生和護士在急救牀前奔波忙碌着。
裏面還傳出護士的聲音：“病人已經有全身肌肉遲緩，瞳孔散大的重度晚期反應！”
醫生：“中毒時間太長，藥物已侵入五臟六腑，洗胃可能都……”
中毒？洗胃？
沈卿南快步走過去，一把扯開簾子，戴上從白大褂裏掏出的醫用手套，“你實時監測病人的生命體徵，你倆把洗胃機打開，我來！”
素妍站在簾子前，看着急救牀上奄奄一息的謝瑤，雙眼早已哭得紅腫。
沈卿南注意到角落裏的她，走過去，摟着她的腰，推到簾子外面，“別看。”
簾子拉上的那刻，素妍的腿都軟了。
她蹲在地上，聽到裏面護士實時向沈卿南報備的生命體徵情況，還有那些緊張而有秩序的聲音和動作，突然感覺這一刻，離死亡變得好近好近。
半小時後。
裏面的動靜終於恢復正常。
她也跟着舒一口氣，站起身，伸手拉開那道簾子。
謝瑤戴着氧氣罩，虛弱的雙眼睜開合上。
“瑤瑤！”素妍帶着哭音靠近病牀，拉起那只放在被單上的手，“你怎麼這麼傻，好好活着很難嗎？”
滿臉憔悴的謝瑤衝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活着不難，好好活……很難。”
話音未落，謝瑤眼裏打轉的淚珠滑落。
沈卿南脫掉手上染髒的外套扔進垃圾桶，“阿……”
他還沒叫出口，旁邊病牀上，謝瑤被素妍握住的那只手突然鬆開，抓住沈卿南扔手套的那只手。
“沈卿……沈教授！”謝瑤看了眼沈卿南白大褂上掛的那枚精緻的醫生胸牌，又將目光移向他臉上，慘白的脣微微合動着：“謝謝你，謝謝……”
“我是醫生，救人是天職。”沈卿南禮貌的將那只握來的手放回牀上，“好好養身體，一切都會好起來。”
謝瑤閉緊眼，眼淚簌簌從臉頰滾落。
沈卿南轉身時，就聽到牀上女生在哭。
他立在原地兩秒，右手揣進白大褂的衣兜裏，掏出三顆棒棒糖。
將它們攤在手心裏，他手指選出那顆藍莓味，又將另外兩顆青檸味放回兜裏。
轉身，又走回病牀前，彎腰將那顆糖放在謝瑤的手裏，“很甜，等身體好了嚐嚐。”
謝瑤顫顫巍巍拿起那顆糖，破涕爲笑。
糖？
素妍看到沈卿南親手送糖給女患者，雖然知道那是一種安慰，但還是過不了心裏那道坎，忍不住有點喫醋。
沈卿南轉身出病房，闊步朝腫瘤科的大樓走去。
素妍將謝瑤的情緒安撫好，等她完全睡着後，才輕手輕腳離開病房，想去找沈卿南親口問點事。
 |
走出急診樓，往腫瘤部那邊走的時候，夏琳打來電話：“妍妍，你幹嘛呢？遲到就遲到，你還曠課？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害我一早爲你佔座的事，跟班裏那倆王八吵了一架。”
東方黑龍 https://power16888.com/
“吵架了？”
素妍腳步匆匆，“沒打架吧？對不起啊琳琳，謝瑤這邊出了點狀況，我可能今天不能回校了，待會兒我就聯繫輔導員請假。”
“你又請假？！”夏琳唉聲嘆氣的，“你都休學半學期了，還能不能安心留校學習了？妍妍，我發現你現在……”
“瑤瑤進醫院了。”
“進醫院？！”
夏琳聽得吞口水，“她怎麼了就進醫院，昨晚還不是跟那個綠豆眼，在酒店滾牀單嘛？”
“她是不是……”
被玩壞了進的醫院？
夏琳這樣猜測着。
“是生病住院。”
她也沒多跟夏琳說什麼，也不想知道讓她知道謝瑤服藥自殺的事情，撩下話，就急着要去找沈卿南一趟，然後再回來照顧謝瑤。
掛斷電話後，夏琳就開始拼命給她微信發語音：“妍妍，快把醫院地址告訴我！我過來看看她。”
素妍發了定位過去，就將手機揣包裏了。
小快步奔跑到腫瘤部的護士站前，她禮禮貌貌地問到護士：“小姐姐，請問，沈卿南沈教授，是在幾樓啊？”
護士忙着往電腦裏錄資料，頭都沒擡，“有預約的就到一號大廳取號，看病上五樓，沒號的就沒了，沈教授這個月和下個月的號都排滿了，你換其他醫生預約吧！”
“噢！謝謝啊。”
那就是在五樓了。
電梯那邊太多人，她轉身就往樓梯口那邊走。
–
素妍哼哧哼哧爬到五樓，順着走廊來回找了一圈，沒找到，然後她準備下樓再問問，就看到斜對面的走廊盡頭，有位穿白大褂的高瘦個男醫生在衝她招手笑。
他是……
她不記得了。
很快，那名醫生邁着長腿跑過來，邊笑邊喘着氣的跟她打招呼：“我！”他指着胸前的名牌，“宋銘宇，忘了嗎？”
宋銘宇？
她搖頭，真不記得。
“不好意思啊，我還有事。”
她轉身要走，第一預感猜測到，會不會之前接她到沈家的那夥催婚團的一員？
應該不會這麼巧吧……
她加快腳步，只想迅速撤離現場。
可宋銘宇的大長腿也不是白長的，兩下跨步就跟上來，很快就注意到她空落落的無名指上，而沈卿南則戴着結婚戒指。
宋銘宇就很放心的跟她搭訕起來：“真不認識我了？之前你爸手術住院，我們在病房見過面的，還有那次在你學校門口，你再好好想想？”
“病房……”
她好像有那麼點印象了，“噢，我記起來了，就是那個追我追到樓梯間的宋醫生？”
“對！我當時還向你表白……欸欸！你別跑啊！”
不跑纔怪，她難道要等着再次被表白嗎？
她剛跑到樓梯口，就被宋銘宇伸來的手擋住，“我是醫生，又不是白無常，你見到我跑什麼呀？難道小時候被醫生打屁股針，落下陰影了？”
宋銘宇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朝她笑得熱烈而燦爛。
素妍舔了舔脣，被堵截的有點煩躁，“哥，讓讓，我還忙着呢。”
叫他哥，應該比較好商量一點吧。
聽她說忙，宋銘宇雙手插進白大褂的衣兜裏，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你來醫院做什麼？看你爸？我記得你爸好像不在南城了吧！”
“你怎麼知道的？”她疑惑的眨眸。
“我是醫生，需要定期回訪重症病人，當然知道。”
“你該不會是來……”宋銘宇猜到大概，“你還是別找沈教授了，他是不是老奸巨猾騙你還沒結婚？”
“啊？”她聽得有點懵。
宋銘宇開始滔滔不絕：“我跟你說，他其實已經跟婦產科的裴醫生隱婚了。”
裴醫生？
她記得，就是那個母親創辦高級私立醫院的裴醫生，當初還給她接過生的。
“在你之前，沈教授跟她好過，你不知道？她來咱們醫院婦產科上班也是因爲沈教授，你也不知道？”
宋銘吳看着她一臉懵的表情，傻愣了兩秒，又繼續說：“她去沈教授的那所醫學院當老師，這你也不會不知道吧？”
素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