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鳳頃自然有她的渠道。
只不過……
她並不想告訴慕容焱。
白他一眼,頗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不必知曉我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現下,我有更要緊的事,交給你去做!”
“明兒,你安排一下,給慕容烈立個衣冠冢,帶着文武百官披麻戴孝送他去皇陵。”
這事兒,她早就想好了,儘管慕容烈的身體只剩下一只胳膊,那也是他的身體,了勝於無。
就用那一只胳膊,再加上他生前愛穿的些衣裳,一道下葬吧。
古人講究入土爲安,總不能讓他的魂魄一直飄着。
慕容焱聽完她的話,十分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這個時候安排五哥的葬禮,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是不是太倉促了些?”
在他看來,至少要找齊慕容烈的屍身,才能讓他入土爲安。
奈何……
黑火藥那麼厲害,被它傷到的人,焉有完整的身體?
提及慕容烈三個字,葉鳳頃早就紅了眼圈。
手放在小腹上,才勉強讓自己打起精神來,看向慕容焱:“照我的話去做!”
“葬禮由你安排,越快越好!”
再不快的話,她怕南齊和西夏的兵馬打進來,到時候,連給慕容烈發喪的機會都沒有。
慕容焱聽完她的話,沒有再說什麼。
“是!臣謹遵陛下旨意!”
轉身出去了。
他一走,葉鳳頃徹底癱坐在椅子上。
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往下掉。
“慕容烈,說好的一直陪我到老呢?”
“你要當爹了!”
罵歸罵,在哭了一陣子後,她還是平靜下來,開始冷靜的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
既然她已經坐在了那個皇位之上,便要對得起黎民百姓。
就算是要退,也得解了大周之危後,才能退。
打定主意後,便又看起了奏疏。
看了不大會兒,容妃便帶着人過來了,看她在幽暗的油燈下看書,十分不悅。
“你既然懷了孩子,怎麼還用這麼暗的油燈?不知道對眼睛不好?”
隨即,瞪了一眼身後的齊公公:“去!把先皇賞本宮那顆夜明珠拿過來!”
她是不喜歡葉鳳頃。
到現在都不喜歡她。
可是……
誰叫她肚裏裝着她的寶貝孫子呢?
慕容烈橫死,她也要爲自己的將來想一想,總不能等着南齊和西夏攻進來,凌辱整個大周的後宮吧?
先前周遠幹下的那一出,她到現在都記着呢。
心有餘悸。
齊公公聽了,立刻領命:“老奴這就去取。”
葉鳳頃見是她,放下手中奏疏,以爲她有什麼事要跟自己過不去呢,立刻進入戰鬥狀態。
“聖母皇太后夤夜來訪,可是有事?”
容妃白她一眼,叫身後的丫環把食盒拿過來,遞到葉鳳頃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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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着孩子,還不好好喫東西,想餓死烈兒唯一的骨肉啊?”
那送食盒上前的丫環急忙衝她行禮:“陛下,這雞湯銀絲掛麪,太皇娘娘吩咐奴婢做的,雞湯撇了油,面的底料里加了您愛喫的銀芽,太皇說陛下辛苦,特意命奴婢送過來。”
說話間,打開食盒,一股香氣撲鼻而來。
葉鳳頃看着那乾乾淨淨的雞湯,登時間便有了食慾。
朝容妃拱手:“多謝太后。”
容妃也不說話,輕哼一聲,轉過身去:“本宮喫不完剩下的,你愛喫不喫!”
“咱們走!”
丟下東西,帶着一幫丫環走了。
葉鳳頃看着還冒着熱氣的食物,哭笑不得。
容妃大半夜的喫這個?
富保急忙接過食盒,將裏頭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
雞湯、銀芽(綠豆芽)、還有一些開胃酸蘿蔔、以及蔬菜,掛麪是煮好了後,單獨放的,如果這樣精心準備的食物都是喫剩下的,那還有什麼是特意做的?
富保瞭解葉鳳頃的喜好,將掛麪和煮熟的銀芽倒進滾燙的雞湯裏,又將酸蘿蔔小菜灑了薄薄一層鋪在掛麪上。
原本沒什麼胃口的葉鳳頃,一下子有了胃口。
坐在那裏,不知不覺便全吃了。
喫完後,還覺得有些沒喫飽,連湯都喝的光光。
另一廂,容妃那裏聽到丫環稟報,說是葉鳳頃都喫的光光,高興不已。
“能喫進去就是好事!”
“回頭吩咐下去,她是雙身子的人,明兒不必來本宮這裏請安,允她多睡一刻。”
“找個人,去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那裏回一句,就說葉鳳頃身懷六甲,十分辛苦,請安免了,下了朝之後再來請安吧。”
齊公公聽了她的話,主動請纓:“太后娘娘,不如……就由老奴去吧。”
他是打心眼兒裏替葉鳳頃高興。
至少……
這段時間,太后不會再爲難葉鳳頃了。
葉鳳頃吃了碗暖暖的雞湯銀絲面,又得了明天不用一早請安的好消息,心情好了不少。
走動了一會之後,便倒在牀上睡覺了。
天大地大,她這個孕婦最大。
管他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都得往後放一放。
――――
葉鳳頃當皇帝的第一天,是在亂七八糟與忙碌中度過的。
雖然容妃晚間給她送了頓可口的喫的,又免去了她一早請安。
但……
跟朝堂上的麻煩事相比,這些高興真算不了什麼。
這不,剛坐上那把金燦燦的椅子,左相那個老王八蛋就又來煩她了。
“陛下,如今西夏與南齊同時舉兵伐我大周,已經攻佔了十座城池,我軍只有區區十四萬,還要兵分兩線作戰,此役必敗,何不在戰敗之前先與他們和親?”
“若真有朝一日,國破家亡,我等連收屍的人都沒有,與其那樣,不如降了!”
老王八蛋這麼一說,立刻有一大堆膽小怕事的走出來。
“臣附議!”
“左相言之有理,請陛下爲黎民百姓多想些!”
葉鳳頃看了眼離自己最近的左相,又看了看他身後站出來的一些人。
眨巴了幾下眼睛,這才說話:“左相的意思是:不戰而降?還要給南齊和西夏送上兩位公主?”
她語調平平,聽不出情緒。
說話間,轉動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還拿出來透着光看了看,似在看翡翠成色如何。
左相聽她這麼說,生怕自己被罵成投降第一人,便說道:“回陛下,這不是臣的意思,而是大家的意思。”
葉鳳頃把扳指戴回拇指上,看向他:“左相的話朕不明白,大家指的是誰?”
“一一說與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