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宜定定望着林莞:“我想好了!”
她已經不是需要躲在哥哥嫂嫂身後的小孩子了。
有些風暴,註定需要她自己去面對。
如今,嫂嫂四面楚歌,哥哥又屍骨未寒,她怎麼忍心看嫂嫂如此辛苦?
不過就是嫁給那沈燁而已,又不是去送死,哪就不能爲了嫂嫂犧牲一下?
“嫂嫂,靜宜早就想好了,我已經是大人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眼下,國家有難,若是我不能出一份力,又如何對得起父皇對我的疼愛?”
她是真的想好了。
不就是嫁給沈燁?
有什麼大不了的!
就在林莞問靜宜想沒想好的時候,葉鳳頃突然出了聲:“不管你想沒想好!我都不會讓你去!”
看向殿門外,大叫一聲:“來人!”
富保立刻帶着人進來:“陛下有何吩咐?”
葉鳳頃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靜宜:“把靜宜公主拉下去,好生看着!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放她出來!”
如今的時局,是難。
一方面,要應付西夏與南齊兩國進攻,還要面對朝中那幫不聽話的老東西,慕容烈的葬禮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又要面對靜宜和親。
叫她如何承受得住?
思來想去,說什麼也不能讓靜宜去和親!
哪怕是戰死在大周,也不能讓她去北元,更不能和親!
她身邊已經沒有親人了,如果連靜宜也離開,她還守護這裏做什麼?
靜宜看她這般堅決,眼淚簌簌往下掉:“嫂嫂,你不能這樣!”
“我心裏其實還挺喜歡沈燁的,我說的是真的!”
葉鳳頃纔不聽她的謊言,急忙叫人把她拉下去。
“叫你們把她拉下去,好生看管,聽不懂嗎?”
衆人見她發怒,哪裏還敢怠慢?
急忙將靜宜拉了下去。
從窗子裏目送靜宜被拉走,葉鳳頃捏着疲憊的眉心看向林莞:“莞姐姐,我知道你說的對,但我不能這樣做。”
“父皇待我那麼好,我不能讓他唯一的女兒去那麼遠的地方。”
“如果靜宜受了委屈,她連哭的地方都沒有,我不能讓她經歷這些。”
林莞何嘗不明白她的心思?
走過來,攬住她的肩膀,抱了抱她。
“頃頃,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和親只是最壞的打算!”
“我覺着應該把慕容焱找來,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或者,我也去問一問慕容奉,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在帶兵打仗這一塊兒,還是有些指望的。”
葉鳳頃對打仗一竅不通,聽林莞說要去見慕容奉,十分反對:“叫慕容焱過來一問便是,你去找那人做甚?”
林莞笑:“你放心,我不會對他有憐憫之情的,只是單純的問他幾個問題而已。”
說完後,眼睛直直望着葉鳳頃的眼睛。
眼底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葉鳳頃望着她亙古無波的雙眼,明白她只是去問慕容奉問題,不會有別的交集,這才放下心來。
“我會派芍藥跟着你過去。”
林莞沒有反對。
送走林莞之後,葉鳳頃倒回在牙牀裏,望着屋頂,雙眼空洞。
疲憊不堪。
這纔是她當皇帝的第一天。
凌晨四點就被人叫了起來,早飯都沒喫,就去給太皇太后和太皇、還有太妃們請安。
問完安之後,纔回到交泰殿吃了點東西。
因爲懷孕,胃口不好,只隨便用了幾口,便又坐在明黃龍椅上聽那幫老王八蛋磨洋工。
其中有個叫梅一用的工部侍郎,跳出來說道:“臣啓陛下,眼下局勢緊張,西夏與南齊興兵討伐我大周,唯今之計,只有先迎敵出戰,至於先前種糧食的事,便莫要再追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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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有人附議:“臣附議!”
“陛下,歷來新皇登基,都會大赦天下,陛下親政,需得大赦天下才行。”
葉鳳頃怎麼會聽不出他們話裏話外的意思?
合着,這幫老東西沒種出糧食來,一個個的卻還要她大赦天下,免了他們的罪。
她坐在硬邦邦的龍椅上,看着老東西們嘴裏說着“臣附議”,氣不打一處來。
怪不得……
之前,慕容烈一直罵他們老東西,還說他們不聽話。
如今坐在這個位置上,看着那些不聽話的老東西一個個想欺負她,心裏頭跟明鏡兒似的。
輕咳一聲。
衆人立刻變得安靜下來。
葉鳳頃換個坐姿,環視衆人,輕輕一笑。
“好啊!”
“讓朕開赦你們悖逆我夫君之罪?”
“可以!只要你們打贏這場仗,朕什麼都能赦免!”
看看這幫老王八蛋,氣的牙癢癢。
此話一出,整個朝堂都安靜了。
無一人再說話。
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後,葉鳳頃瞥了眼工部侍郎梅一用。
“梅一用,前些日子,慈寧宮和坤寧宮是你帶人修繕的吧?”
梅一用聽見皇上念自己的名字,急忙出列,恭恭敬敬站在那裏,弓着身子。
“回陛下,確實是臣。”
他打量着葉鳳頃臉色,看皇上的意思,似乎是對修繕後的宮殿很滿意。
莫非……
是要獎勵自己不成?
葉鳳頃聽完他的回答,並沒有立刻接話。
頓了頓,稍稍遲疑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朕看了帳冊,實際支出與記錄的不符。”
“該不會是你中飽私囊吧?”
只一句話,那梅一用便嚇得撲通跪在地上。
“陛下明察,您就是借臣一萬個膽子,臣也不敢這樣做啊!一定是誤會!誤會!”
葉鳳頃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他,輕哼一聲,捻了捻指尖,打個哈欠:“既然是誤會,你倒是澄清啊!”
“朕給你兩日時間,一切帳目明細寫清楚,再交給朕,若是還有錯……”
後面的話,她沒有繼續往下說。
但,衆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梅一用哪裏還敢咋咋呼呼,急忙躲理隊列裏,不停擦着冷汗,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葉鳳頃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女人,如何知道這些?
不是說她金玉其外敗絮其內嗎?
怎麼一開口就說這件事?
葉鳳頃俯視退到臣列裏的梅一用,彎了彎脣角。
就他這樣的,自己屁股還沒擦乾淨呢,就想當刺兒頭?
梅一用這下是什麼都不敢說了,安靜乖巧的縮在人羣中,生怕葉鳳頃再注意到他。
回想起今天在朝堂上發生的種種,葉鳳頃還是心有餘悸。
如果不是她早有準備,只怕……
今日朝堂之上,沒那麼輕易平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