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幕後之聖
不是西方做的；
不是天庭做的；
不是鴻鈞惡屍在搞事；
到底誰在背後推動長生金仙劫？
李平安不斷思索著。
他此前不斷嘗試與天道交流，也得出了一些結論，大概畫了個范圍。
女媧娘娘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她沒有動機，而且女媧娘娘做不到如此程度，在天道中沒有存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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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提同樣也能就此排除。
李平安之前最懷疑的就是接引道人，可他與天道交流的過程中，天道明確表明此事非接引準提在推動長生劫落。
也只有三清了。
師伯祖？
太清主張清靜無為，而且太清有盤古之記憶，可以把太清看做是盤古意志的延續。
從幫助天地渡過終焉大劫的角度來講，太清有可能去推動天劫之事。
李平安雖不知這背後有什麽必然關聯，卻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
太清的嫌疑值差不多一成。
莫非是師祖在推動？
元始天尊有什麽動機去做這般事？
同理，通天教主又有哪般動機去推動長生劫？截教那麽多弟子還沒長生。
就算通天教主想給截教‘瘦身’‘減負’，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還要讓一個個弟子挨個去撞天劫、在天劫中灰飛煙滅。
天劫之事完成後，通天教主能有什麽好處？
李平安並不敢說自己完全了解通天教主，也不能憑自己的直覺去判斷。
從實際出發，如果某個聖人推動長生劫落位之事，是為了打擊天庭、摧毀天庭的人族根基，那通天教主也該有一成的嫌疑值。
最後的可能就是元始天尊。
但元始天尊有什麽算計天庭的必要嗎？
剛剛過去的聖威大戰中，得利最大的就是元始天尊，訓斥聖人的行為，讓闡教在生靈心底憑空拔高了一個層次。
‘是超脫者老師在搞事？’
李平安思來想去，好像只有這個解釋才勉強合理。
可天道已非昨日那羸弱到內天道幻境都能搞東搞西的狀態，六聖歸來後天道極速壯大，超脫者老師身在天地之外，想要對現在的天道做手腳，談何容易。
困局。
李平安注視著水面泛起的淺淺波紋，心思逐漸走向一團亂麻。
他個人更傾向於，這是接引準提蒙蔽了天道，有意激化天庭和生靈之間的矛盾。
他們有充足的動機，沒有足夠的手段；
三清沒有足夠的動機，有充足的手段；
聖母既沒有動機，也沒有手段……好吧，這無意冒犯。
那這是誰乾的？
天道自己抽風了？
一旁傳來了熟悉的呼喚聲：“陛下。”
卻是雲中子到了。
李平安停下思索，渾濁的目光恢復清澈，隨手收起了釣魚竿，轉身瞧著雲中子，嘴角露出少許微笑。
後面站著的天庭眾臣，見到這般微笑，也是稍微松了口氣。
李平安道：“老師也是為長生劫而來？”
“不錯，”雲中子微笑頷首，瞧著李平安的表情，溫聲問，“眾生惶恐憤怒，都在等陛下給個回音，陛下還需盡快對外解釋此事。”
李平安歎道：“弟子也搞不清到底怎麽回事，如何解釋才能讓他們信服？”
雲中子問：“此事非天庭所定？”
“自非天庭定下的。”
李平安看了眼瑤池，搖頭道：
“我跟瑤池也沒這個本領去推動如此大的變化。
“這條天規是天道在醞釀，很快就會顯化，背後推動者疑似是一位聖人，但這位聖人的身份無法推算。”
雲中子略作思索。
李大志道：“這還用想嗎？肯定就是西方教的兩個教主搞的！”
“父親，我們沒有證據。”
李平安本想說，那倆老登出手的可能性並不高，畢竟他們如果出手激化天庭和生靈之間的矛盾，太清必不會坐視不管。
——這從準提上次要謀算瑤姬時，太清就出手提醒自己，也可得見。
李平安沉吟幾聲，還是如實相告：
“這個聖人，能做到讓我和瑤池、東王，以及天道序列前二十者，皆無法捕捉到他在天道內留下的痕跡，大概只能是上三位。
“至於具體是哪位，我也說不準，更不敢說。
“總之這件事現在很難查出是誰所為。
“我們只能想辦法化解眾生之怒。”
有大臣道：“陛下，倒不如一口咬死是西方教所為，眾生只是想要一個說法。”
“你我去蒙騙眾生，眾生也會蒙騙你我，此例不可開。”
李平安搖頭道：
“我們的原則不能打破，一切實事求是，不能因西方教作惡多端就平添他們罪責，不然天庭各部如何代天行道？
“東王且去，將我們現在掌握的消息，盡數公布出去，讓天方閣賣點力氣。
“這件事如果解決不了，我這天帝不做也罷。”
眾仙同時低頭行禮，東王帶著十多名大臣匆忙趕去通明殿中。
東海龍王向前拱手行禮，緩聲道：“陛下，眾生多愚昧，其實沒必要與他們多解釋。”
“龍王，這是天庭的行事準則。”
李平安笑道：
“洪荒想要向前發展，天庭想要保持正義，就必須尊重這些準則。
“此事我意已決，龍王不必多勸。
“稍後若真解決不了長生劫來臨之事，我主動退位反倒是好事，免得被眾生戳我脊梁骨。”
瑤池在旁歎道：“陛下有此心，吾當共進退。”
“天庭不可一日無主，”李平安正色道，“瑤兒你主持天庭司法刑罰，此事可不能出現半點錯亂。”
瑤池輕歎，欲言又止。
秦廣王躬身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何事？”
“是替後土祖給您傳信，天道欲壓製生靈之力，生靈應當會奮起反抗，天庭夾在此間會左右為難。”
秦廣王緩聲道：
“後土祖的意思是，您不妨以退為進，從這般漩渦中抽身出來。
“可以假裝跟王母吵架不和、離家出走什麽的，由此來避風頭。
“您是人族出身，人族又是天地間生靈的主體，只要您不被人族所惡，待一切落穩，您自可站出來安撫人族，避免更大的動亂。”
李平安看了眼左右，笑道：“下次這種事私下裡稟告，你這計策都說出來了，我還如何用啊？”
“這個……”
秦廣王一驚：“臣就是想著這邊也沒外人，陛下，臣知罪。”
“無妨，逗你的。”
李平安笑歎：
“避風頭也解決不了問題，若是我真想躲此事，也不必與瑤兒吵架。
“現在主要是搞不清背後是誰在推動此事……罷了，還是要去找聖人問詢，諸位愛卿暫且去凌霄殿候命，瑤兒且去凌霄殿守好局面。
“我去求問聖人，找尋解法。”
“陛下辛勞，臣不能代，心多慚愧。”
眾仙各自行禮，李平安對雲中子拱了拱手，身形一閃旋即消失不見。
李平安都不用去各處看。
他的眾生大道早已沸騰。
……
片刻後。
碧遊宮內。
“聖人乾的？哪個聖人乾的！”
通天教主黑臉怒斥：
“這是想要我截教早日灰飛煙滅不成！
“洪荒自遠古而來，修行靠的是自身悟性，眾生合該都有一線長生之機，哪來的天劫？
“平安你且說，是不是準提和接引又在作惡！”
這位聖人那張年輕面容上滿是惱怒。
李平安心底暗歎，此事截教確實是受害者，通天教主的嫌疑指數再次下降一大截。
李平安笑道：“師叔祖您別生氣，我也在查此事，只要查到眉目，立刻通知師叔祖……師叔祖推算天道，莫非尋不到此間出手的聖人？”
“吾倒是不善推算。”
通天教主訕笑著坐回座椅中，皺眉道：
“你說這背後謀算之人到底想做什麽？
“壓製生靈之力，對天道就有好處了？道仙劫後不久就可能會發生終焉大劫，生靈高手多一點不好嗎？
“又或者說，壓低生靈高手數量，減少長生仙的數量，可以讓天地本源物的損耗降低，從而給天地延壽？”
李平安緩緩點頭：“我也這麽想的，道仙劫和設立天劫本質是一碼事，但凡事都要講究一個方法和過程，就這麽硬上，只能是弊大於利。”
“唉，”通天教主歎道，“這天地真的越來越看不懂了，成聖以後像是被天道拴住了，雖然變強了，但不自在，心氣兒都淡了。”
李平安含笑應了幾句，找了個話頭就匆匆告辭離去。
他的第二站是女媧宮。
李平安與女媧簡單交談，女媧也不知是誰在背後出手，但女媧隱約指出，天地間能做到這般事且不留任何痕跡的，大概只有兩位。
太清與元始天尊。
李平安苦笑：“我心底想的，與娘娘所想相差不多。”
“你可莫要直接去找這兩位師兄責問。”
女媧溫聲勸誡：
“此事八九不離十就是兩位師兄在推動，伱若公開反對，反倒是容易觸怒兩位師兄。
“你此刻的處置就不錯，讓世人去罵接引與準提便是，他們兩個作惡多端，多挨些罵也合乎情理。”
李平安笑歎：“罵他們我自是義不容辭，但這件事不搞清楚，我心底總歸是有些不太爽利，念頭也不太通達。”
“有些事本就是不清不楚的。”
女媧的目中多了幾分慈愛：
“你是天帝，也不必剛正不阿，該裝糊塗時還是要裝糊塗。
“且聽吾一句勸吧，雖然吾也勸不住你，但此事不要繼續追問了，你乾脆躲起來就是。
“此時躲避，方才是上上策。”
“嗯，我記下了，娘娘你一心為我考慮，我心底無比感激。”
李平安輕歎了聲，拱手行了個道揖，轉身告辭離去。
女媧只是一聲輕歎，卻也並未多說什麽。
離了女媧宮，李平安徑直趕去玉虛宮處。
他試圖再次與天道溝通，但天道並未給予明確的回應。
沒了天道無面人，與天道的交流就變得十分‘玄妙’，需李平安進入悟道之境，由大道傳遞自己的心聲，而後心底再生出感悟。
李平安再次問詢天道，此事是否為接引所為，依舊得到了清晰的明悟。
【非】。
‘真是師祖或者師伯祖？’
李平安有點不太願相信這個結論。
他打定主意，先找師祖談談，如果確定不是師祖所為，那就去靈山轉一圈。
天道也不能全信，畢竟它也能被蒙蔽、被遮蔽。
李平安此刻施展出乾坤遁術，遊走於畫外之地，玉虛宮須臾就至。
沒有驚擾闡教仙人，也未去找尋童子通稟，李平安自主殿中緩緩現身，前方的玉質蒲團上幾道仙光互相追逐，化出了中年面容的天道聖人。
自是元始天尊。
李平安低頭行禮：“師祖，弟子前來尋求一個答案。”
元始天尊問：“哪般答案？”
“長生劫、成仙劫，”李平安道，“天庭即將出現這般天條，弟子身為天帝，可阻攔此天條誕生，但天道預示，此事背後乃聖人推動，故，弟子不敢妄動，特來請師祖指點迷津。”
“聖人推動？”
元始天尊掐指推算，表情看不出任何變化，卻忍不住輕咦了一聲。
李平安道心大震。
這就找到答案了？
卻見元始天尊緩緩搖頭，溫聲道：
“吾推算天機，卻見此事一片混沌，只知成仙劫與長生劫本就該為天道之權柄，只是此前天道不全、諸多坎坷，故生靈成仙、長生並無拘束。
“只是天道突然推行，眾生怨聲載道，也在情理之中。
“此事理應是有聖人背後謀算。”
李平安問：“師祖，哪般聖人在謀算？”
元始天尊再次掐指推算，但這次推算了半個時辰，卻依舊沒什麽結論，而他的表情也是越來越凝重。
“此事，莫要再追查了。”
元始天尊沉聲道：
“眾生之怨，非你而起，你雖是天帝卻也不必擔這般責任。
“既然天道要成此事，那就讓天道去成。”
李平安朗聲道：“可師祖，眾生之怨必是對我天庭，我若躲避此事，不免失信於眾生。”
元始天尊卻道：“你這天帝，是天道之天帝，還是生靈之天帝？”
李平安略微思忖，笑曰：“弟子這天帝，應當是自我之帝、本我之君。”
“善。”
元始天尊面露笑意：
“此前準提想請吾對你施些懲戒，免了你的天帝之位，吾尚有些猶豫，而今倒是不必多念，那準提心術不正、難成大事。
“你且回天庭就是，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吾自會護你渡此難關。”
李平安聞言低頭行禮：“弟子拜謝師祖照拂……弟子想去問問師伯祖，師祖覺得如何？”
元始天尊撫須搖頭：“老君就在你天庭之中，何必舍近求遠？”
“弟子差些忘了。”
李平安匆忙做了個道揖：
“多謝師祖指點迷津！”
言罷，他轉身直接遁走。
元始天尊坐在殿中沉思許久，也是禁不住低喃：
“師兄為何要突然推此事，可是有什麽深遠之謀劃，竟連吾都參悟不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