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目光越過她的發頂,看向已經迎接出來的白勝奇。
“白爺爺。”
他聲音低沉有力,肩膀錯開白若夕走向前,同時喊了一聲。
白勝奇一時笑的面色漲紅,兩只眼睛深深的嵌入皺紋的摺痕,渾身散發出別樣的活力。
不等程思安靠近,他雙手齊齊的展開,將程思安的一只手緊緊握住,灼灼的望着他的臉,“好,好啊!真是太好了!思安現在出息了!後生可畏!實在是後生可畏!”
程思安如今已經是上校軍銜,肩膀上的兩槓三星熠熠生輝,想忽視都難,更何況,這麼大的軍銜還搭配了如此俊朗的臉!
白勝奇看到他,就像看到了當年穿着軍裝奮鬥在第一線的自己,那是他燃燒的青春啊。
程思安的表情依舊平淡沉穩,做領導久了,難免有睥睨四方的王者霸氣,“白爺爺身體很硬朗,您當年是軍區的神槍手,現在看來,風采一點也沒減弱。”
白勝奇被他說的心窩熱熱的,誰不想提提當年勇呢?
“老了,我和你爺爺都老了,祖國的建設得靠年輕人!看到你,我就放心了,真是放心了。”
年紀大的人,喜歡說重複話,越是激動,重複的概率就越高,白勝奇又說了好幾遍,“真不錯!思安從軍真是不錯啊!”
白芳玲重見程思安,也覺得他氣度不凡,看上去沉穩的多,而且當兵的人心眼兒直,沒那麼想法,不像程墨安,跟他站在一起話都不敢亂說,商人的心思太沉,摸不到底,相比之下,程思安似乎簡單一些。
但軍人也只是說出去好聽罷了,真假給他,還不是守活寡嗎?
想到這裏,白芳玲對程思安的那點好感也就淡了,笑容溫溫的道,“思安現在都是上校了啊,才三十多歲就當上校,阿姨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年輕的上校呢。”
程思安不着痕跡的將她審視,四十多歲的眼神,保養的太精緻,臉上沒有一絲半點的皺紋,衣着很大膽,比她女兒還敢露。
出於禮貌,程思安對她還算客氣,“多謝白姨謬讚,思安愧不敢當。”
白芳玲笑吟吟的,“思安在哪個軍區呢?現在是什麼職位?忙不忙?平時有空回家嗎?”
一連串的問題跑出,程思安一個也沒想回答。
白若夕扯扯她的衣袖,“媽,你問了這麼多,讓程大哥怎麼回答啊?人家好不容易來,您不讓他坐啊?”
“哈哈,看我這記性,思安,咱們坐下說。”白勝奇越看他越喜歡,遺憾自己沒有這樣的子孫。
程炳文真是好福氣,兩個孫子,一個經商有錢,一個從軍有權,程家坐擁了大半個江山。
“好,正好有些話想跟白爺爺聊。”程思安態度不卑不亢,但措辭格外謙恭,直戳老人家的心臟。
白勝奇對他的喜歡又多了好幾分,“哈哈,是嗎?咱們爺孫兩個今天聊個痛快,來,去我書房。”
軍人之間的談話,女人和傭人都不便在場,何況不到午飯時間,白勝奇就請他上了二樓。
程思安對副官點了點頭。
副官很敏銳的捕捉到了領導的意思,回了個“明白”的眼神,然後跟着上樓,守在門外當門神。
安靜下來的客廳,白若夕躁動了。
她惴惴的搓揉手指,將白皙的手搓的通紅,眼睛不住的往上瞟。
“若夕,你現在什麼心思,媽很清楚,但是媽告訴你,不行,絕對不能是程思安。”
白芳玲坐下,環臂靠沙發一腳,調高的眼線上翹,精明的眼神看向女兒。
“程墨安身邊有陸輕晚了,我沒什麼勝算,程思安是最好的備胎。”白若夕眼前回放剛纔秋菊花影那一瞥的驚鴻,程思安的張力實在太強,任何女人都無法抗拒。
如果能嫁給他,這輩子就是首長夫人,有什麼不好的?
白芳玲道,“你懂什麼?程思安是軍人,受軍婚保護法的維護,你和他結婚,將來只能忍氣吞聲,還有……”她指了指二樓書房,門外的綠色身影簡直就是天兵天將,“你先追求程墨安,失敗了再追求他大哥,你名聲還要不要?”
“我……”白若夕這下語塞了,也氣結了!
“媽,我從頭到尾最喜歡的男人都是程思安,是你說程墨安將來要繼承絕世集團,讓我嫁給他,不然我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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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說完,白芳玲瞪圓的美目,“若夕,你對程墨安沒動過心?”
白若夕死死的咬下嘴脣,窘迫又無力抗爭,“程墨安那種男人,誰不會心動。”
對程墨安,她不止心動,更想霸佔他。程墨安的優雅、高貴、睿智和陰沉,像一劑毒藥,只要沾染了就戒不掉,她也是中毒者之一。
但她註定不是程墨安的選擇。
程思安不同,他常年生活在軍區,見過的女人寥寥無幾,豪門名媛多數不願意嫁給軍人受苦,所以她勝算大,只要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她一定能征服程思安。
不管誰,嫁入程家就意味着她能徹底擺脫身上的枷鎖,沒人再敢說她是私生女!
“若夕,我告訴你,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我不同意。”
“媽,你忍心讓我一輩子過私生女的生活?你想讓我一輩子被人指責苟且偷生嗎?你不想讓我嫁給程思安,好,那就讓爸爸認回我!”
“你!”
白芳玲的右手刀斧一樣高高的揚起,掌風吹開白若夕的劉海,然後輕輕的落下,她惱羞盛怒,嘴巴囁嚅好幾下才說,“若夕,我不會害你,你相信我。”
白若夕突然抓住她的手,硬往自己的臉上貼,“你打我吧。”
“若夕,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白芳玲失望的掙開手腕,用陌生的眼光重新看自己的女兒,她突然有些不認識她了。
白若夕眼睛噙着淡淡的水汽,笑的悽然,“媽,你當年是不是用了不正當的手段,纔跟我爸在一起的?”
譁!
她揚手一巴掌,重重的甩白若夕的臉上。
白若夕被她打的臉猛然一歪,脖子朝左邊傾斜,整個人都扭曲了,臉上麻辣辣的刺疼讓她清醒,更讓她恥辱。
她緩緩的把臉轉過來,倔強的逼問,“被我說對了嗎?媽。”
白芳玲手掌顫抖的捏自己的裙襬,她被自己失控的動作嚇住了,她沒打過若夕,一次也沒捨得過,“若夕,媽媽剛纔不是故意的,疼嗎?”
白若夕臉上多了一塊刺眼的紅色,兩邊的臉已經不對稱,“不疼。”